打日本”
他看见那些围着他的脸,都兴奋的望着他,无限的羡慕;他就更兴。老太婆也扁着嘴笑说:
“咱一看就看了这娃娃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你们看他那张嘴多么灵呀!”
他接着就述说一些打仗的经验,他并不夸张,而事实却被他描写得使人难信,他只好又补充着:
“那因为我们有教育,别的士兵是为了两块钱一月的饷,而我们是为了阶级和国家的利益,红军没有一个怕死的;谁肯为了两块钱不要命呢?”
他又唱了许多歌给他们听,小孩们都跟着学。妇女们抹着额前的留海,白的牙齿笑。但到了晚上,人都走空了时,他却沉默了。他又想起了队伍,想起了他喂过的,而且有一丝恐怖,万一这里的人,有谁走了,他将怎样呢?
老太婆似乎窥了他的心事,便把他在炕上被里,狡猾的笑:“如果有什么坏人来了,你不好装病就这么躺下么?放一百二十个心,这里全是好人!”
村上的人,也这么安他:“红军又会来的,那时你就可以回去,我们大家都跟你去,好不好呢?”
“我是瓦窑堡人!”这句话总还是时时在一些亲昵的嘲笑中,他也就只好回以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有一夜跟着狂的狗吠声中,院里响起了庞杂的声音,夹在里面嘶叫,人的脚步声和喊声一齐涌了来,分不清有多少人,登时沸腾了死似的这孤零的小村。
“蹲下去,不要响,让我先去看看。”老婆着旁的孩,站起往窑门走去。
烧着火的孩,心在剧烈的:“难真的自己人来了么?”他坐到地下去,将靠着,屏住气听着外边。
“碰!”窑门却在枪托的猛推之中打开了,淡淡的一天光照一群杂的人影。
“妈啦”冲来的人把老太婆撞到地上。“什么狗的拦路”他一边骂,一边走到灶边来了。“哼,锅里预备着咱老们的晚饭吧。”
孩从暗悄悄看了他一下,他认得那帽的样,那帽徽是不同的。他更缩了他的心,恨不得这墙会陷去,或是他生了翅膀,飞开了去,不是什么地方都好,只要离开了这新来的人群。
跟着又来了几个,隔窑里边,有孩们哭到院里去了。
发抖的老太婆挣着爬了起来,摇摆着,走到灶前孩旁,痉挛的摸索着。无光的老,巡回着那些陌生的人,一句话也不敢响。
粮篓翻倒了,有人捉了两只来,院里仍奔跑着一些脚步。是妇女的声音吧:“不得好死的”
“鬼老婆,烧火呀!”
这里的人,又跑到隔,那边的又跑来了,刺刀得吱吱响,枪托时时碰着门板或是别的东西。风时时从开着的门来,带着恐惧的气息,空气里充满了惊慌,重重的压住这村庄,月儿完全躲在云后边去了。
一阵之后,喂饱了的人和都比较安静了,四狼藉着碗筷和吃不完的草料。好些人已经躺在炕上,着搜索来的鸦片;有的围坐在屋当中,那里烧了一堆木柴,喝茶,唱着靡的小调。
“妈啦,明天该会不开差吧,这几天走死了,越追越远,那些红鬼的究竟是怎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