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额外的什么补偿。逛夫庙时,育铭提起姆妈讲过一只金镯,当年她去台湾姆妈相赠的,那是他们孙家的传家,姆妈死前还讲到,可见有多疼痛她。她闻言惊怒极了。
佳柏一边整收行李,趁人家去上厕所,说剩的那包礼夹带,送掉算啦,好打发走。她噤声不允,已经给过他们钱,够了。磨到最后一班汽车来的时间育铭幸幸然只好走,佳柏倒把半条肯特都给了人家。
登上中国民航,她朝佳柏叹一声,人事全非,就此昏睡不醒。
于是她像眠蛇脱掉一层,从长长的困盹中醒来。靠动原始的自我疗法,在沉沉如死如重回母胎仅一息犹存的酣睡里,程太太复原了。
仍然脆弱,一火气尽消的和顺。使她在活过这么大岁数迈向人生最后一段旅程上,有了机会一新耳目,看看以前和现在,自己和别人。总之是在这里住下了,以后若再去那边,客喽,随境随俗罢。
复原的力量是惊人的。所有她排斥接受,不愿记得的,便都在这场长睡中给睡过去了,像一块疤伤结了痂脱落。记忆的影带自动洗除所有丑恶映象,留下的,是因为她愿意记得所以留下,否则统统遗忘。人只记得要记的,故回忆可以修改,历史亦得以升华o
程太太神鬼不觉转换了她自己,恍似也转换了程先生。只不过都是太平凡的人,凡人到他们独的大起大落皆不算数,立时,已被泱泱奔掩去,泡沫不惊。
8
这是冬天一个小的日,佳玮接到李平电话,认生的。好吗?李平第一句话说o
还好。
天气很好。
是啊,天气很好。
要不要来?
可以。
看电影?
又是看电影,佳玮笑起来。
不然你说,大车,吃鱼卵手卷?
好吵,那里。
现代启示录?
好累。
IR?
累。
你说哪里呢?
温一的地方。
兜风吧,去关渡看红树林。
上一次我们在渡船吃鱼汤是什么时候了。
佳玮你不生我的气啰。
生。
那天大概吃错药,该杀。结果账你付啦?
对啊,连小费一千二。
赔你赔你。
该赔。
回来一直好难过,一直很想念你。
佳玮叱笑他。
你呢,肯定,没想我。
对。
坏。
毕竟哪里也没去,还是约在新开发的老地方吃一顿。英国园风格图案的曰布料和纸,构成室内意而雅的调,太光滤过行树沉淀为薄荷绿,空气中有蒸馏咖啡的焙香。李平去吧抬帮她拿契司,切成薄片一起吃,叫吻之味。李平走那绿光和焙香里,隐没不见。
杯碟叮当,克莱德蒙的钢琴华丽似缎。佳玮仰对侍者说,menu。
古褐金字的菜单拿来给她,看了一会儿,要海鲜沙拉,鞑靼——对不起,是不是黑胡椒排换成这个?年轻男侍困惑而礼貌的。
黑胡椒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