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不知怎么七拐八绕才把哨兵甩掉,同时所有的书也被甩掉了,不然他没法跑快。
陶小童卸妆时,他凑过来,从挎包里拿两团白东西:“看,不错吧?”
她看清其中一个是维纳斯的石膏脑袋。另外一个,据他说是大卫的中段:一块最著名的大肌。接着他又从兜里掏一只手和一只脚。她大吃一惊:这位勇士那一小会就肢解了两个“大名人”
“不要跟思想意识差劲的人沾。”徐北方一走,团支书就对陶小童说。他也在卸妆,几油彩被卸妆油一搅拌,象糊一脸豆腐,本来长得很虎的五官,差不多什么都没了。团支书王掖生是教导员认为唯一有希望的人。
“我跟你说,错不可怕,因为这是小问题。”团支书说。
“嗯。”“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错不可怕,因为这是小问题。”
他满意地:“但思想源是大问题。”
“嗯。”“要狠狠挖一挖,毫不留情。”
“嗯。”“现在你知咋对待自己了吧?”
“知了。狠狠挖一挖,毫不留情。”
团文书不想上放过她,但又无话可说了。不怎么说,这个小女兵挨批评的时候很沉得住气。
陶小童闷走开时,团文书又想起一句话,便追着她说:“对待缺千万别灰心。”
陶小童坐在帐里,找了几条语录反复背,就在她脑最清醒时忽然倒下睡着了。但不久,她又被一阵相当轻的脚步惊醒。她不止一次发现班长孙煤的奇怪行径,她从不敢对别人讲。有天夜里同屋的蔡玲也被惊醒,她却说陶小童大惊小怪:班长起夜有什么可心的?偏偏陶小童比别人想得多,有天夜里她就睁睁坐在帐里等,起码等了两个钟,也未见班长回来。她怀疑班长搞不好得了梦游症。她还渐渐发现一个规律,班长的病不是天天夜里发作,而是隔三天来一次,很准时。
这时孙煤无声无息地下了床。她光着脚,先走到蔡玲床前张望一会,又来打量陶小童。她把脸贴在帐上,凑得很近往里看。陶小童吓坏了:更半夜,班长要检查我什么?她死死闭住,装睡。等她再睁开时,发现班长在往脚上鞋。然后又把被整理老半天,但并没铺整齐,听说梦游的人动作不很准确。她倒把蚁帐掖得相当仔细,象怕被挨蚊咬。最奇怪的是她蹲下来摆拖鞋,摆了一只正,一只歪。
接着班长就从窗翻了去。翻得一声响也没有,动作简洁熟练。从落地的轻盈程度看,她穿的是双底舞蹈鞋。陶小童认为,继续对班长的病情听之任之就不够朋友了。她起,先到班长床前看了看。这一看吓坏了:帐里还像躺着个人!被的曲线,帐杆上挂的衣帽,床前一双看上去放得很随意的拖鞋。
她站了半天,浑冰凉,闹不清是救自己还是救班长。她真想叫醒蔡玲。但蔡玲对人家的事都不兴趣,她只是全心全意维护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睡眠。蔡玲最兴趣的是跟人换东西。所有东西在她里都能迅速比较优劣来。新兵连一天,蔡玲就换走了陶小童的棉衣。孙煤上来涉:“你怎么会馋别人的东西?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