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俺一。”她的另一只污秽的手向我慢慢摊开手掌。什么意思呢?我将冰停在边。
“你要什么?…”
“给俺一。”她指着冰,笑得有些难为情了。我把冰递给她,她将它左右端详一番后,尽最大可能咬下一,然后吐到手心上,再把剩下的小半还给我。我玩命地推让,她却说:“哪能哩,俺只要一嘛。”我只好把冰扔窗。妇女弯下腰,把手伸到座位下,那男孩小猫一般舒舒服服添着她手心里的冰茬。冰在化,从她手指縫漏下来,成为一滴滴浑浊的珠。周围人被这极不文明,又极淳厚的母引了。
夜里那妇女不见了。几个乘务员猛砸厕所的门,说有人躲避查票藏了去。我勾腰一看,那男孩还躺着,并惊慌失措地转着小睛。
那个年轻军人走过来,帮着乘务员对厕所里喊话。他对乘务员说:“别砸了,里面肯定用什么家伙抵着呢!”他一普通话不标准,却相当悦耳。等车停在一个小站时,那军人间乘务员,需不需要他破窗去,里面是个女人,他手到擒来。乘务员们一合计,认为窗玻璃或许比里面的人价值大。
与此同时,几位旅客在围攻座位下的男孩。
“你妈不见了,还不快去找?”
“你们不打票,一会儿就把你们逮起来…”
“喂,小要饭儿…”
年轻军人这时走过来,对那些人说:“别围在这里,他是个小残废。”他在我旁边蹲下来,仔细打量那孩。
“小家伙,你咋的了?不会走路?”
孩似乎上对他信赖了,。
“害病害的?”
“嗯。从小俺害病害的。”孩悄声悄气地回答。
“你跟你妈这是去哪儿啊?”
“回家。”
“你家在哪?”
“徐州再换车。”孩是相当聪明的孩哩,我想。
“俺妈听说四川有个人会治俺这病,就领我去了。钱都光了。”孩又说。
那边乘务员还在对付厕所的门,一面用各可怕的后果恐吓里面的女人。军人站起,对乘务员们说:“你们那样吓唬她全没用!你罚她一万块,她得有啊!我有法让她来。”说罢,他凑到门上喊:“喂,大嫂,您那孩要哩!您看咋办呐?”
门果然很快开了。乘务员激地跟军人拍肩打背。
“好哇!原来以为你一个人混车,这里还藏个小的哩!一块儿补票!”
女人抱着孩,垂下,一副要钱没有,要命有两条的从容劲。
“不补票,到下站把你派所!”
“呗。”她说。
“你这叫扰社会治安!”
“呗。”
“关你班房!”
“关呗。”
小残废在母亲怀里十分不安。他懂事的睛意识到自己所地位的卑下,这意识太让他童稚的自尊受折磨啦。他对周围人表示驯服,为母亲的行为向他们致歉,一方面又难堪地把往母亲怀里拱,想索钻母亲里去。
“走吧。你现在跟我们到列车办公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