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爸爸的名字没被添加去。
只有一个妥协;在后记中贺叔叔加了一行字,说他一生一世将激我爸爸。
不好。不过谢谢你。你好吗?
是啊,我看见你怎样忙了。天气暗了这么多天,当然来看你的人就多了。排在我后面的那个小男孩已经等在候诊室了。
他叫罗杰?
三年了?从很小就来你这儿?
在我看?他缺乏优越。少年人认为天下成年人都愚蠢的那优越。他的发是三十年代的,在额上拱一个弯,这样。他妈妈一定保留了好莱坞三十年代男明星的不少照片。
我已经上瘾了。你借的药典?
舒茨也这么说。他也借了一药典,把我用的所有眠药都查过。
有一些片刻。
另一些片刻我是遥远的。大分时间我是遥远的,在我四十五岁的中文个里,心情带儿微妙细腻的紊,把什么都停留在不加理喻的觉里。或许衰弱,或许太成熟。不像我的英文个,可以那么无辜。可以以那样的尤辜去直言和凶杀,可以向他明说:你在挑逗我、你在扰我。那无辜使我本人永远不直接对我的表达负责任。我本人,是我的中文人格。就这样分裂开,又这样拢合一。比方,我可以用英文和舒茨谈小说中的描写,毫无闪烁。我可以用英语清楚地说:我厌恶那天晚上。对于年仅十八岁的这个语言,我有所依仗。仗势。这语言只有十八岁,它当然无忌后果,它当然冒犯,唐突,不圆。我没有对舒茨说:我厌恶,是因为忽然一下,中文的我现了。那成熟圆的母语,使我什么也不说了。
一切都遥远了,带一儿可以原谅的无耻。
不必说。仿佛四十五岁的母语制止了它孩的莽撞。
我的母语沉静而忧悒,哑然中着宽而的吐纳。
是在学校的自助餐厅。我一语不发地坐在舒茨对面。
音乐如一间打铁铺。
还有电影,在墙上。声音和光重重击在你的肤上。
教授一密的白发劲草一样,在声和光摇撼之中住。他两正蓝。
贺叔叔和他实在没有相像的地方,除了一密的白发,很早白了,我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