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祥也不听他的了。她脚够着地，他也跟她站起来。一站起来他的手更方便了。“你看看你看看…”他又像埋怨又像嗔怪，两只手扣在她脯上。他似乎叹它们的大小合宜，满满捧了他两手心。“不动嘛，你看看你看看…”她不敢动了，她已从他的“你看看”里听了脾气。

“你看看你看看；多好，多好；不习惯？以后就习惯啦。”他像在开通她，诱导她；什么大不了得？没比这事再正常的了。她被痛了，拿手去护，他不耐烦地把她手扔开了。

“研你的墨嘛，工作哪能不完？工作有有尾，善始善终的那同志，我就喜。要用力哟。你看看你看看，这样多好，墨才会酽嘛！这才是负责任的工作态度嘛！”

她看看桌边的裁纸刀，怎么也甩不脱一个幻觉；那刀连他的手带她自己一同戳穿。但她的手一离开那墨他就会说：研你的墨嘛。她怎样也不可能以一个动作就把那刀持到手，万一让他看动机，他真的要发大牌气了。这场大脾气的后果很可能要她的命。将军的手枪就在最顺手的屉里。她突然明白，他让她磨墨实质上是控制了她的双手，就像叫俘虏举起手来。那以后她很少去将军的书房，将军也不再叫她，据说他血压心都有些异常。

直到冬天，变得消瘦憔悴的将军披着呢大衣走到院里，看一霜降，像是战中突然遇到自己失散的孩，意外并伤地叫了她一声，然后说：“你这个小女，你躲到哪里去了呢？…”他拉了拉她的手，问了她这样那祥的事，包括过冬衣服足不足。她想，也许那件事真的不那样邪恶，不然怎么没有半昧和隐讳在他的表情里？

她几乎认为那不是真的，只是她发了臆症。那个取豪夺她青和丽的将军是不存在的。

然而这晚上将军通过四星提醒了他的存在，那事实的存在。四星不再是四星——正如他曾说的——当他想毁什么时，他的父亲便在他的生命中现了。她这下看得清楚之极，那个老而暴的生命就在四星凝重的神里，在他带着火气血，不容你置疑的两手指里。她对四星的2那怜悯顿时没了。暴一生的将军是不会老的，他正通过这个貌似羸弱的四星在毁她。

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

事后她想，也许四星在最后一刹那良知发现？也许，他真的像人们讲的“”？也许他嗅了父亲的踪迹，天的禁忌使他止步了？不然他怎么会在她匆忙着衣时来一句：“我父亲七十九岁了。”他像在劝自己：这样的老人再壮也不中用了；他也像在开导霜降：他对你只是心有余力不足的一把老骨了。

除夕前一天，楼上楼下忽然哄闹起来，说四星自杀了！把积攒的一大把安眠药全吞了下去。医院来了救护车，将军站在楼梯喊：“祖宗的！连力气大的都找不来？淮海，你个杂还不帮着抬担架！…”

孩儿妈趿着鞋跟着担架唤：“四星，我的儿！”这一唤唤得原本已忘了四星存在的众兄妹全动起情来，川南凄号：“四星！六哥呀！我们知你苦啊！六嫂不是东西，你何苦为她伤心成这样！…孩是你的！她骂也骂不掉的！”

“什么统！”程司令吼：“他又没死！”他浑一战，像要跌倒，被那位矮警卫员搀住了。

四星被抢救了五天，仍没有死活结论。第六天孩儿妈对霜降说：“他醒啦。”她不说那个“他”是谁，霜降也明白是四星。从霜降被派了送四星的三顿饭上楼，孩儿妈就跟她常常提“他”声悄悄却清晰。“他喜这香皂。”

“他不吃羊，从小不吃。”“他昨晚睡着啦！”霜降发现她成了孩儿妈惟一的说话对象，而惟一的话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