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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乔怡小本上的名字已划去多半,田巧巧死了,桑采在国外,杨燹茫然不知,季晓舟和丁万亲口否认。剩下的只有黄小嫚和廖崎。难dao这两人中间藏着那位作者?
现在最大可能是廖崎了。
刚收到一份请柬,就是这个“了不起”寄来的。明晚去听他指挥的音乐会,那时再问他。
在北京时乔怡就听说廖崎发了迹。对发了迹的人乔怡一般绕着走。所以她和他虽在一个城市,他还给她送过几次音乐会入场券,她都婉言辞谢了。
对于廖崎这个人,乔怡的态度和大家不同!起初她并非象众人一样为他的才华所倾倒,后来也不因他的骄横那么憎恶他。她认为同志间的冲突大都是xing格所致,应允许每个人保留他原有的xing格,哪怕这xing格带有太qiang的独特xing,甚至怪癖。
乔怡在与这位“了不起”共chu1的十来年里,和他单独接chu2大概只有一次。
那是一九七六年初,各文艺团ti正批“无标题音乐。乔怡拿着抄好的分谱想去与廖崎he对一个疑点,敲敲门,听见里面传chu微弱的乐声。再仔细听,她听chu那为柴可夫斯基第六jiao响乐《悲怆》。这音乐是从一张至少带有两dao裂纹的唱片上发chu来的。乔怡又敲敲门,里面仍是音乐。她只得擅自推开门,第一yan看见的是唱片在唱机上忽shen忽浅地转着,第二yan看见了廖崎的背影:他正挥动两臂在指挥唱片中那个庞大的jiao响乐团。他完全着了魔,完全忘记了这是在不足五平方米的楼梯夹角里,他那风度神采仿佛登上了德累斯顿的音乐厅,而受他指挥的是那个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jiao响乐团。乔怡将门掩上,门外正在批判这类音乐经典。她靠在门上一声不响地等待他发作完毕。天并不热,他却脱得只剩一件背心,脖子上尽是shi漉漉的汗。她突然发现他的背影并不漂亮,似乎tou颅与shenti的发育不一致,前者饱满,后者由于伛偻而显chu孩童式的病态。
伛偻是他有意的。他或许以为这样才显得城府颇shen,不然怎么能在几十人的乐队里享有绝对统治权?他爱低着tou走路,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常常把艺术中的冲动误用到生活中,把他对乐曲的权力qiang施于shen边的同伴,所以他被人们孤立是不奇怪的。他有一双令人钦羡的yan睛,充满智慧,可惜这双漂亮的yan睛被他用来朝人白yan。他从小对众人的捧场既习惯又厌烦;他喜huan一群人围着他转,同时又要人忍受他的不恭不敬…
不知过了多久,乔怡发现唱针已划到唱片边缘,她走上去,使它戛然止住了。廖崎悬在空中的手僵持了片刻,chu人意料地坠落下来。他的双肩沮丧地耷拉着,guan满沉重乐思的tou慢慢垂下来,那姿态象刚受了致命一击,或死了某位至爱亲朋,他正垂首默哀。
“我…想和你对一段谱。”
“别过来!…”他低声制止乔怡。
“为什么?…”她瞅着这怪wu的脊梁。
“我在哭。”他坦白而简单地告诉她。她等着他说:“你最好chu去。”但他顾不上了,只顾独自饮泣。乔怡缩回迈chu半步的脚,重新靠着门“待命”奇怪的是,她在这一刻产生了对他从未有过的理解和尊重。
直到他完全平静下来,恢复常态,乔怡才敢再次开口:“我想…”
“对谱,是吗?”他看也不看她,勾下腰开始在他那小山包似的总谱堆上翻找。
“你刚才是因为《悲怆》哭吗?”乔怡很小心地探问。
他转过脸,显chu不屑的神态:“你听过《悲怆》?”
“小时候,我能背下不少乐段…”
“小时候?”他轻蔑地笑笑“我怕你现在也未必听得懂。”
“哭不能说明什么。”乔怡冷冷dao。她可不是甘遭奚落的人。
“我不象你们演员,泪nangju有职业素质!”他几乎恶狠狠地说。
“你要当演员也ju备相当的条件!”乔怡反chun相讥“来一件黑se的燕尾服和一副金边夹鼻镜,你能扮演托斯卡尼尼,但不过仅是‘扮演’而已!”
“托斯卡尼尼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有更多的恶习。”乔怡叵测地笑笑。
他哼了一声,大声dao:“我才不guan你们怎么看我呢!”他上下打量着乔怡“不过象《悲怆》这样的曲子,你即使听不懂,能平心静气地听完它也算不错。”他一定要把“听不懂”qiang加在乔怡tou上。
过了一会,他把所需的总谱找chu来,翻开谱纸,突然抬tou对乔怡说:“柴可夫斯基的《悲怆》首次公演后的第九天,他就死了——你觉得这偶然吗?…什么时候,才能再chu现一个象他那样的音乐家!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讲讲他的shen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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