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咕噜着起屋,一边替她掩上门。回到客厅,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翻本怪无聊的小说,且看且想心事。
他和小嫚仅一墙之隔,从一切微小的响动判断,她还没睡。地板咯吱咯吱地响,似乎在屋里踱步。她怎么了?…
小嫚终于钻凉喽喽的被窝。
她每天夜里总是靠这办法安然睡的…这办法假如被他知,她会羞死的…
今晚上,他在这屋里待到十二。可我为什么要提醒他?为什么不撒个谎,告诉他“还早呢”?他急匆匆离去时,竟没有发现她脸上是那样的遗憾。
结婚是什么?她这个二十九岁的女似乎仍不清它的意味。是单人床换成双人床?是枕在他肘弯里,而不用象现在这样…她脸了,心突然生发一从未有过的。
外面起风了。象要下雨。远是一闪一闪的哑电。
她撩开被,拉开灯。她从桌上的小镜里发现自己的神有些古怪,脸上映两团少见的红。我这是怎么了?心里空落落的,想要什么?…
门被推开了。杨燹现在门,惊疑地看着她。她突然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你怎么不睡?”
“…你呢?”
“我听见外面起风了,来看看你窗关没关。快睡!”他走了。
他在台灯幽暗的光里,比白天更大。他的存在对人是—保护,也是一威胁。
她想扑上去,求他!“抱抱我!抱我!…”
她用手抚着发的脑门,发的两颊。迟到的青期?!她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少女,各方面正常,有着引人注目的脯的少女。
是不是又该服镇静剂了?不,不,决不!永远不!她想到自己曾经住过那样的医院就发怵,这医院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理缺陷。她多么想尽快忘掉那些往事,而往事中最可怕的就是白山医院。白底灰条的病员服,象牢狱的铁栅栏!不,象地狱的窗棂!从那里面走来的人,带着窘迫回到人群中,而人群对他们多半是回避的,嫌弃多于同情…
黄小嫚害怕极了,她觉得人们会无情地抛下她,包括杨燹——他提结婚又能说明什么呢?怜悯,疼,象在下雨天把一只淋透的、冷得发抖的小猫抱温的房间。但要的是,用什么办法才能知他是否自己?哪怕不全(象他当年乔怡那样,她想也不敢想)。她只要一丁。就是,天然而纯净,不是多元素的化合。
她敲了敲墙。但她立刻后悔了,希望杨燹已睡熟,不会因此惊醒。
但脚步声从客厅响到她门前。“怎么了?”他走来,关切中透着惊慌。
“我…冷。”
“我给你拿条毯。”
“我害怕…”她祈求地望着他“你别走,好吗?”
杨燹笑了:“我就在隔,瞧,你敲敲墙我就来了。”
“可是我…不要墙!”她挣扎着的灵魂说。
杨燹走到她床边,坐下:“那我坐在这里陪你。”
她不顾一切地拉住他的手,象在大海里挣扎着的人抓住一漂来的木。她把这只手贴在自已脸上。
杨燹诧异地看着她。她象发一样微微发抖。这病态的姑娘表现的情竟这样莽撞,是不是另一病态?…
她到这只手在拒绝她,起码是被动的,毫无激情。这只手麻木地听任她摆布,难堪地被她拖到她颈上,又沿着那细瘦的颈往下,最后,让它停在“砰砰”的脯上。
他的手迷路了。他的思绪也迷路了。
她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她把那只手轻轻地捧到被外面。一面为自己瘦小的、几乎象刚发育的女孩一样的懊丧,自惭形秽。
“我陪着你,睡吧。”他摸摸她的。他就会摸她的。这个动作没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