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有翻椅的声音。观众们想看他怎样将这局面对付下去,他们这时倒显得如此有耐心!台上与台下尴尬地相持着…
这时台侧有人提词,他才把段续下去。而观众一下肆无忌惮地哄笑开来,他们认为更有了不安分的理由。
丁万终于说不下去了。他收住竹板,朝观众鞠了一躬。
他里着泪,那泪在他拖着假步下舞台时才洒落下来…
女售货员在演结束后对丁万说:“你那个节目让售货亭卖光了汽。”她的语调冷了,面孔冷了。
丁万心也冷了。她再也不来见他是意料中事。女人,容易把许多事都想得浪漫,他们首先是被自己杜撰的浪漫故事所动,而一看见事情的本来面目,便痛悔着离去了。
薛兰也会如此吗?让她和一个架双拐的男人通过无数双睛的甬,或许她想想就怕了。
—个人吧,就一个人。一个人能无所牵挂地到边卡哨所去,那里永远需要他,他也永远需要那里。只求领导不要让他去荣军学校,…去荣军学校一个人更好。
对了,上次领导是不是在试探他?为什么说:“这是你带最后一批徒弟了——这期连队文艺骨训练班你一定要卖力哟!”
或许下队演也是最后一次了…
荣军学校就荣军学校吧,说服自己还是容易的。他这不登大雅的一技之长没准在那里会被赏识。好吧,薛兰,你不来也好。
大厅里传优的音乐。这是什么曲,这么好听?是廖崎指挥的,咱们这群人里到底有个把“了不起”的!
他步上阶梯,买了两份说明书。没听成音乐会,看看也好。还有一份给黎副团长,他那么想来,却为成全我丁万,把票让来了。
“哄”的一声,观众退场了。
丁万慌忙摇着椅离去。他怕萍萍他们问长问短,而自己还没想好搪的话…
他挤在兴采烈的人里,发现所有的人都比自己大
人们为他闪开路,有的人竟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与怜恤,停住脚,俯视着他。
“还…还看什么!…我不就是数来宝吗?”那泥胎咧开嘴,闪着一显得白的牙。
荞的枪慢慢垂下,她有些不相信,觉得这时一切官都会愚她。
“怎么会是你呢?…”她又凑近看了半天。
“你先…先把我背上这些地瓜…卸下来。我一块都舍不得扔…你们饿坏了吧?”
荞使劲地把他往上拽:“你伤了哪儿?!”
“稀烂了。别…好象没伤。我背着这几十斤在大雨泥汤里扑腾一整夜…镜也丢了。赞比亚回来没有?”
“什么?你俩不是一块走的?”
“是一块…可昨晚上,正扒着地瓜,王八羔们了…枪啊,手榴弹啊,轰轰隆隆,我不知自己咋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