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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3)

几天以后,油漆匠、粉刷匠、清洁工、裱糊匠就来打扫收拾屋,给原来的那家人住过,屋脏极了。于是楼里只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拖地声、刮墙声,可是我母亲倒很满意,她说,这一来对面讨厌的那一家总算再也不会和我们为邻了。而你本人呢,即使在搬家的时候我也还没溅到你的面;搬迁的全工作都是你的仆人照料的,这个小个的男仆,神态严肃,发灰白,总是轻声轻气地、十分冷静地带着一临下的神气指挥着全工作。他给我们大家留下了刻的印象,因为首先在我们这幢坐落在郊区的房里,上等男仆可是一件十分新颖的事,其次因为他对所有的人都客气得要命,可是又不因此降低份,把自己混同于一般的仆役,和他们亲密无间地谈天说地。他从第一天起就毕恭毕敬地和我母亲打招呼,把她当作一位有份的太太;甚至对我这个小,他也总是态度和蔼、神情严肃。他一提起你的名字,总是打着一尊敬的神气,一特别的敬意—

在你搬来以前,你那屋里住的人丑恶凶狠,吵架成。他们自己穷得要命,却特别嫌恶邻居的贫穷,他们恨我们,因为我们不愿意染上他们那破落的无产者的野。这家的丈夫是个酒鬼,老是揍老婆;我们常常在睡到半夜被椅倒地、盘摔碎的声音惊醒,有一次那老婆给打得破血,披散发地逃到楼梯上面,那个酒鬼在她声大叫,最后大家都开门来,威胁他要去叫警察,风波才算平息。我母亲从一开始就避免和这家人有任何来往,禁止我和这家的孩一块儿玩,他们于是一有机会就在我上找茬气。他们要是在大街上碰到我,就在我后嚷些脏话,有一次他们用的雪球扔我,扔得我额血。全楼的人怀着一共同的本能,都恨这家人,突然有一天了事,我记得,那个男人偷东西给抓了起来,那个老婆只好带着她那家当搬了去,这下我们大家都松了一气。招租的条在大门上贴了几天,后来又给揭下来了,从门房那里很快传开了消息,说是有个作家,一位单的文静的先生租了这个住宅。当时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姓名。

样。可是如果你手里拿着这封信,那你就知,是个已死的女人在这里向你诉说她的世,诉说她的生活,从她有意识的时候起,一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为止,她的生命始终是属于你的。看到我这些话你不要害怕;一个死者别无企求,她既不要求别人的,也不要求同情和藉。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你相信我那向你吐隐衷的痛苦的心所告诉你的一切。请你相信我所说的一切,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一个人在自己的独生死去的时刻是不会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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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我整个的一生都向你倾诉,我这一生实在说起来是我认识你的那一天才开始的。在这以前,我的生活只是惨惨、糟糟的一团,我再也不会想起它来,它就象是一个地窖,堆满了尘封霉的人和,上面还结着蛛网,对于这些,我的心早已非常淡漠。你在我生活现的时候,我十三岁,就住在你现在住的那幢房里,此刻你就在这幢房里,手里拿着这封信,我生命的最后一息。我和你住在同一层楼,正好门对着门。你肯定再也想不起我们,想不起那个寒酸的会计员的寡妇(她总是穿着孝服)和她那尚未长成的瘦小的女儿——我们居简,不声不响,仿佛沉浸在我们小资产阶级的穷酸气氛之中——,你也许从来也没有听见过我们的姓名,因为在我们的门上没有挂牌,没有人来看望我们,没有人来打听我们。况且事情也已经过了好久了,都有十五六年了,你一定什么也不知,我的亲的。可是我呢,啊,我烈地回忆起每一份细节,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第一次听人家说起你,第一次看到你的那一天,不,那一小时,就象发生在今天,我又怎么能不记得呢?因为就是那时候世界才为我而开始啊。耐心,亲的,等我把以前都从说起,我求你,听我谈自己谈一刻钟,别厌倦,我了你一辈也没有厌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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