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现在明白了吧，亲爱的，你当时对我这个孩子该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奇迹，一个多么诱人的谜啊！这是一位大家尊敬的人wu，因为他写了好些书，因为他在另一个大世界里声名卓著，可是现在突然发现这个人年轻潇洒，是个xing格开朗的二十五岁的青年！还要我对你说吗，从这天起，在我们这所房子里，在我整个可怜的儿童世界里，除了你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使我gan到兴趣；我本着一个十三岁的女孩的全bu傻劲儿，全bu追gen究底的执拗劲tou，只对你的生活、只对你的存在gan兴趣！我仔细地观察你，观察你的chu入起居，观察那些来找你的人，所有这一切，非但没有削弱、反而增qiang了我对你这个人的好奇心，因为来看你的人形形sese，各不相同，这就表现chu了你xing格中的两重xing。有时来了一帮年轻人，是你的同学，一批不修边幅的大学生，你跟他们一起高声大笑、发疯胡闹，有时候又有些太太们乘着小轿车来，有一次歌剧院经理来了，那个伟大的指挥家，我只有满怀敬意地从远chu1看见他站在乐谱架前，再就是一些还在上商业学校的姑娘们，她们很不好意思的一闪shen就溜进门去，来的女人很多，多极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有一天早上我上学去的时候，看见有位太太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纱从你屋里chu来，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我那时才十三岁，怀着一zhong热烈的好奇心，刺探你行踪，偷看你的举动，我还是个孩子，不知dao这zhong好奇心就已经是爱情了。可是我还清楚记得，亲爱的，我整个地爱上你，永远迷上你的那一天，那个时刻。那天，我跟一个女同学去散了一会儿步，我们俩站在大门口闲聊。这时驰来一辆小汽车，车刚停下，你就以你那zhong急迫不耐的、轻捷灵巧的方式从车上一跃而下，这样子至今还叫我动心。你下了车想走进门去，我情不自禁地给你把门打开，这样我就挡了你的dao，我俩差点撞在一起。你看了我一yan，那yan光温暖、柔和、shen情，活象是对我的爱抚，你冲着我一笑，用一zhong非常轻柔的、简直开说是亲昵的声音对我说："多谢，小姐。"

全bu经过就是这样，亲爱的；可是从我接chu2到你那充满柔情mi意的yan光之时起，我就完全属于你了。我后来、我不久之后就知dao，你的这dao目光好象是把对方拥抱起来，xi引到你shen边，既脉脉han情，又dang人心魄，这是一个天生的诱惑者的yan光，你向每一个从你shen边走过的女人都投以这样的目光，向每一个卖东西给你的女店员，向每一个给你开门的使女都投以这样的目光。这zhongyan光在你shen上并不是有意识地表示多情和爱慕，而是你对女人怀有的柔情使你一看见她们，你的yan光便不知不觉地变得温柔起来。可是我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对此一无所知：我的心里象着了火似的。我以为你的柔情mi意只针对我，是给我一个人的。就在这一瞬间，我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姑娘一下子就成长为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从此永远属于你了。

"这人是谁阿？"我的女同学问dao。我一下子答不上来。你的名字我怎么着也说不chu口：就在这一秒钟，在这唯一的一秒钟里，你的名字在我心目中变得无比神圣，成了我心里的秘密。"唉，住在我们楼里的一位先生呗！"我结结baba笨嘴拙腮地说dao。"那他看你一yan，你干吗脸涨得通红啊！"我的女同学以一个好guan闲事的女孩子的yin坏的神气，连嘲带讽地说dao。可是恰巧因为我gan觉到她的讽刺正好tong着了我心里的秘密，血就更往我的脸颊上涌。窘迫之余我就生气了。我恶狠狠地说了她一句："蠢丫tou！"我当时真恨不得把她活活勒死。可是她笑得更huan，讽刺的神气更加厉害，末了我发现，我火得没法，yan睛里都噙满了yan泪。我不理她，一口气跑上楼去了。

从这一秒钟起，我就爱上了你。我知dao，女人们经常向你这个jiao纵惯了的人说这句话。可是请相信我，没有一个女人象我这样死心塌地地、这样舍shen忘己地爱过你，我对你从不变心，过去是这样，一直是这样，因为在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一个孩子暗中怀有的不为人所觉察的爱情，因为这zhong爱情不抱希望，低声下气，曲意逢迎，委shen屈从，热情奔放，这和一个成年妇女的那zhongyu火炽烈、不知不觉中贪求无厌的爱情完全不同。只有孤独的孩子才能把全bu热情集聚起来，其他的人在社jiao活动中早已滥用了自己的gan情，和人亲切jiao往中早已把gan情消磨殆尽，他们经常听人谈论爱情，在小说里常常读到爱情，他们知dao，爱情乃是人们共同的命运。他们玩弄爱情，就象摆弄一个玩ju，他们夸耀自己恋爱的经历，就象男孩chou了第一支香烟而洋洋得意。可我shen边没有别人，我没法向别人诉说我的心事，没有人指点我、提醒我，我毫无阅历，毫无思想准备：我一tou栽进我的命运，就象跌进一个shen渊。我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我睡梦中也只看见你，我把你视为知音：我的父亲早已去世，我的母亲成天心情压抑，郁郁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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