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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柳明家只有两间南房。外间屋放着一大一小两张床,大床父母睡,小床弟弟睡。里间屋里柳明一人住。这个夜晚白士吾住在她家里,弟弟睡在父亲的床上,把小床让给白士吾睡;母亲就和柳明挤在里间屋里的小床上。
柳明怎么睡得着呢——她的男朋友就睡在咫尺外,中间只隔着一层板bi。他从来没有在柳明家住过,这次因为战争时期的戒严,她只好允许他住在自己家里。但这却引起她的忐忑不安——他家那么阔,地毯、席梦思床、雪dong似的屋子。而自己家,两间破旧的小屋,比他家佣人住的房子还要差。他睡在yingbangbang的板床上能够入睡么?蚊子不会咬他么?…他为了寻找自己,奔波了一个夜晚,太累了,也许立刻睡去了。那好!只要他能睡着觉就好。她忽然想起唐伯虎为了秋香去当nu仆的故事。这故事是动人的,她心tou立刻涌上一泓清泉似的甜丝丝的gan觉。因为白士吾为了她,也有点像唐怕虎——不断地往她家跑;不断地对她低声下气;甚至对一个目不识丁的小脚老太太也不断地ba结、讨好…不知怎的,柳明的yan睛chaoshi了。她第一次为自己对白士吾过于冷漠而gan到内疚。这个人虽然有些阔公子的mao病、习气,但对爱情——柳明第一次在心tou用起爱情这个字yan——是热烈的、执着的。他爱自己,从小青梅竹ma就爱着自己。只是由于自己以学业为上,不愿意被爱情羁绊罢了。如今,自己学也不能上了,想用功也用不成了,那么,应当和他…和他…和他怎么样呢?姑娘害羞得想不下去了。是的,她除了允许小白握住她的手,摸摸她的tou发之外,无论用多少柔情打动她,她决不允许他越雷池半步。她是个自信的、固执的、又有些骄傲的姑娘。在她心目中,白士吾固然漂亮、多情,但他shen上似乎缺少点什么,使她gan到不满。究竟缺少点什么呢?她挨着母亲睡着,母亲累了一天,已经熟睡了;伴随着母亲的鼾声,她反复地想:他shen上缺少点什么呢?他攻读法律,也还算用功;他还喜huan中国的旧诗词,不时用些缠绵俳侧的诗句来打动她;他长得漂亮又对她关怀备至——不如说是无微不至。将来,他还有条件chu洋留学,成为一个法律专家,登上中国法坛的宝座…这样的男子也许不是容易找到的。可是——柳明又在心tou自问了:他shen上到底缺少点什么呢?缺少点什么呢?…这时,一个影子蓦地tiao到她yan前。虽然在黑dongdong的小屋里,除了纸糊的窗格有微微的光亮外,什么也难辨认,柳明却清晰地看见一个高高的个子,han着温和的笑容站到她面前来——他就是新认识不久的曹鸿远。啊,对了!小白缺少的也许正是曹鸿远的那gu劲——他tingshen而chu救王福来父子,又救苗苗和自己,后来还在敌人群里抢救chu王永泰。想起来了,那天,他shen上还沾着片片血迹,是舅舅拿件布褂给他换了,他才走的。他为了给抗战的士兵买药,找自己、找苗教授,劳累奔波却总是那么高高兴兴的。而白士吾呢,除了爱自己,追自己,为自己受点累外,没有见他zuochu过什么有价值的事情来——尤其在这国难当tou的危急时刻。对了,他缺少的,正是曹鸿远的勇敢、无私…想到这里,柳明喟然叹了口气,世界上的事总是不能十全十mei,小白要是像他那样…她不能想下去了。这时,里屋窗纸忽然簌簌响了起来。柳明立刻竖起耳朵:“这是什么声音?”她轻轻坐起shen来朝窗纸望去——“小柳,你睡着了么?我睡不着——你chu来一下,咱俩在院子里聊聊。”柳明一阵恼火。这半夜三更的,院里还有那么多邻居!她轻轻走到窗hu前,想叱责白士吾几句,可是,她没有张口,又急忙返回床上。
“不能跟他说话——叫人听了多不好意思。”柳明倒在枕上,用被单蒙起tou不理白士吾,心却像小鹿般突突tiao起来。
窗纸还在轻轻地响。柳明从被单feng隙中,望见窗纸被戳破了一个dong,她更加恼火了。这算什么,偷香窃玉之liu!她读过《西厢》,这白士吾不就像那个偷越粉墙的张生么!仿佛人格受了侮辱,她狠狠地推了母亲一下子,提高声音,说:“妈,你听!外面有贼!…”“什么!什么?哪儿来的贼?!…”母亲翻shen坐起,拉亮了电灯,睡yan惺忪地东张西望。
窗纸不响了,什么声响也没有了。母亲怔了一会儿,一下把灯拉灭,躺下shen,用手拍着柳明——像当年拍着襁褓中的女儿:“丫tou,别疑神疑鬼的。外边几个男子大汉,怕什么呀!快睡吧,别吵醒了白少爷。”柳明不chu声了,yan泪却滴在枕tou上。她的心受着煎熬。扪心自问,白士吾在她心里是占着一个位置的。过去,她只是希望埋tou读书,学chu本领,不愿意和他多接近。但自从“七。七”抗战爆发后,学校停了课,她只得放下学业,投shen到救护伤员的工作上。这样,倒有利于白士吾日夜追随她、包围她。接近多了,她那gan情的闸门便开始关闭不住了…“对这个人怎么办,怎么办呢?”柳明默默地问着自己。同时,她却侧着耳朵听起外间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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