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还把那束淡雅丽的白玫瑰捧回家中来。注满清,仍在那只古瓷瓶里,摆在自己的床。
“说话呀,你怎么不回答?——我亲的,回答呀!”还是没有回声。柳明的双目好像两只钉钉在棚的角落上。
沉默,仍是沉默。柳明的双好像已经不是她的——它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柳明摇摇,忽然说:“小白,我刚才不是厥,我是在作梦——我梦见咱们俩小时候的好些事。”白士吾兴得溢了喜泪,扶扶镜,一把攥住柳明的一只手:“你梦见咱俩小时候的什么事?快告诉我!”“不告诉你,那是梦。”“梦?那我也猜得。”“你猜吧。咱俩小时候常在一起,经过的事情可多哩,看你猜那件来。”“我给你买了一个大洋娃娃,你兴极了。可是,你怕爸爸骂你,不敢拿回家去。就把洋娃娃藏在我姑姑屋里——你还记得吗?就是常年住在学校里的女校长。下了课,你就跑到我姑姑屋里去抱那个洋娃娃,亲那个洋娃娃。我在旁边看着都吃醋了——我噘着嘴说,你对洋娃娃比对我还亲。”“不对!不对!我没有这个梦。我的梦不能告诉你!”“不能告诉我?那是不是梦见你当新娘,我当新郎,咱们俩要在大树底下拜天地那件事?”唰的一下,柳明苍白的脸变得绯红,从两颊红到颈脖。真奇怪,他怎么一下就猜到这件事上啦?难他也常常想起这件儿时的往事么?一泓泪忍不住从姑娘的里涌了来,她急忙扭过脸,过了一会儿才回过脸来,微笑着说:“那个事么,我早忘了。我记着的是,你在那个大雪天大清早往我家送心的事。”“送心的事?我倒忘了。”柳明说,这件事她可记得清。她说她家每天早晨都喝面粥吃窝就咸菜。一天叫白士吾看见了,他说,你家怎么总吃这个呀?他家里天天早晨都吃面包、黄油、果酱;另外还有好些好吃的心。从那时起,这位小少爷便经常背着一个大书包——里面装满了好吃的油心,送到柳明家里来。一天,下着大雪,一大早小少爷冻得两颊和鼻都通红,又把一大书包心送了来…
柳明躺在床上,白士吾坐在床边。他用手抚摸着她洁白的手指柔声说:“小柳,你的病好了,我必须又得提那件迫的事了,只有八、九天的时间啦,你赶快准备准备,咱们动去日本吧!”沉默。柳明的双直直地盯在棚上的角落里,半天没有回声。
白士吾慌悚起来了。怎么回事?是她又犯了病?还是她——他不敢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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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瞧,从小儿我就喜你,从小儿咱俩就想一个当新郎,一个当新娘。现在咱们俩都长大成人了,你已经长成更加可的少女,咱们的事——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白士吾说到这儿,护士来给柳明试温度打针,他们的谈话,就此打住。
夜晚,白士吾回家去了,留下母亲守着女儿。母亲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打瞌睡;柳明却睡不着,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想起病中的梦幻,霎时间仿佛又回到朦胧的梦境中——那是遥远遥远的过去?还是刚刚发生不久的现在?她闹不清了,她只是到凄迷、到怅惘、到若有所失…儿时的故事多么,多么迷人!可是逝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睁大陷下去的窝,凝视着小几上的那束白玫瑰。丽、芬芳,那阵阵幽香又使她想起白士吾,想起他们的多少往事…如今,理智似乎胜利了,但情上的痛苦余波,却还在拍击着她的心——“小柳,都是那些天你没命地照顾伤员,积劳成疾,把累坏了。现在,我能在病床边照顾你,我到非常非常地幸福!小柳,Dear,你幸福么?我你,从小儿就你,我们结婚吧,赶快一起到日本去吧!…”白天,屋里没有人的时候,白士吾握住她的手吻着,轻轻地温柔地说了这番话。此刻,这些话又在她心上浮起,在耳边缭绕。“他是真我的,真我…怎么办?去日本还是不去?…可以离开他么?有勇气离开他么?…他有许多可的地方,他是难得的呀!”柳明泪了。可是,当她蓦地想起故太和殿前的那幕——中国人受尽凌辱的惨剧,她抹去泪,在心里狠狠地骂起自己来——“儿女私情,决不能叫它胜过对祖国的——决不能…”第二天下午柳明院了。白士吾到医院接她,雇了两辆人力车送她回家。
“这件事我可忘不了。我谢你心好。”柳明结束了她的话。
渐渐,柳明的角有了的泪珠。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翻坐起,用一白士吾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毅沉重的语调,一字一板地对她边的人说:“白士吾,我已经——下定决心,我决——决定不去日本。这是真话,经过反复考虑的真心话。”白士吾一下又愣住了。他已完全了解柳明刚才发呆的原因。经过沉重的思考,她说的确实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