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令!”正当柳明咬着嘴忍受煎熬时,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她猛地一怔,问起令。
“老曹——别人叫你指导员,我叫不惯,总叫老曹,你不见怪吧?我这第一次一个人站岗放哨,可有意思呢——我会到一生平从来没有会过的滋味…”“会到了什么滋味?说说好不好?”鸿远站在岗哨旁边,眯着睛笑。
然而,回到老乡的炕上,她却睡不着了。趁着苗虹熟睡,她悄悄拿了白士吾的照片,斜靠在小油灯下望着、睇视着。她又想起,他现在在什么呢?也许早把我忘了吧?蓦然,另一个英俊的影,站在白士吾的照片上,把他的影像全蒙住了。她心中暗暗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柳明听听四周没有动静,才回过来继续说:“诗人呀,包括像我这样喜诗、却不会作诗的‘诗同路人’在内,对于夜景的观察,无非是夜莺的歌唱呀,明月的清辉呀,小溪淙淙的呀,落叶飘然落下的细微响声呀…凡是那些妙的事,全会收底…”“不见得吧?”鸿远打断了柳明的话,顽地眨着“你没有注意猫和蛇的搏斗?没有吓得喊了起来、端着枪瞄准这些‘假想敌’?甚至有失魂落魄?…”“老曹,原来你早就到这儿了!”柳明惊讶地睁大睛盯着鸿远“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呢?”说着,想起刚才自己的那副窘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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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听来人回答令的声音,柳明长长地吁了一气,长时间端着大枪以致麻木酸痛的双臂,顿时松无力地垂了下来。
鸿远有些奇怪:刚才,她还在向他说这说那,兴致,怎么忽然缄默不语了?等了一下,他站起来,走近柳明,望着她那双略带愁思的大睛,温和地说:“柳明,要像个战士的样,勇敢些!我先回去一步,连里有些事还要料理。有人来接岗,你回去就赶快睡觉吧,不必回到你们班上去了。”“多么关切,多么真诚…”柳明凝视着鸿远大的背影消失在木丛后的影里。她努力照战士的样,警惕地谛听着四周的动静。心里踏实了,陡然增长了战斗的经验和勇气,她平静地持站完了这班岗。
看鸿远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柳明兴地说:“我会到,军人对于夜景的受和诗人对于夜景的受完全不一样。军人对于夜景的受是,隐蔽自己,注视敌人,是搏斗,是枪声…”“那么,诗人又该是什么样的受呢?”鸿远看柳明持枪立的飒英姿——虽然在说闲话,却注意警戒四周情况的那认真神气,一丝满意的微笑浮上嘴角。看她扭四望没有说下去,便坐在她边的一块石上,仰朝她望着。
来人穿着整齐的军装,迈着轻捷的大步,来到柳明旁,轻轻说:“柳明,害怕了吧?”“呵,老曹,你可来了!”柳明激动得几乎要哭了。但她作镇静,小声问“刚才放枪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是敌人来了呢!”“那是邻村的懢訏在行夜间演习。领导故意不告诉同志们,正好对懨裨硕訏也是个锻炼——大家听见了枪响,都了战斗准备。”柳明抬望望天边的星星、月亮,它们悠然地浮游在浩茫的太空中。秋风阵阵,婆娑的树影在轻轻摇动…她的心境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如果叫你发现,我怎么当的侦察兵呢。说真的,柳明,你确实还缺乏锻炼——我不放心你第一次一个人站岗,所以来看看。现在,离你下岗只有半小时多一,我可以走了么?”“不!最好你留下来等我下岗——平常时候,许多人都向你提问题,问这问那。看你忙成那个样儿,我有许多问题都没有问你。现在,我可以向你提些问题么?…”“你很用功,政治课都答一百分;文化嘛,又是大学生——你还问我什么问题?我恐怕回答不了你。”柳明看看鸿远,没有声。抬望着隐在云端渐渐暗淡的一落月,心汹涌,宛如翻的波狼。她有多少话要对鸿远讲呵!这个领她走上革命路的人,随着彼此的熟悉、理解,他用他的言谈——不,更多的是用他的行动,动着她,教育着她。她对他是尊敬的。可是,他对自己的印象如何呢?这些,他从来没有透过一。比如就在这个站岗放哨的夜晚,当她到恐惧不安时,他现了。但这现,是由于对她个人的关切呢?还是由于工作上的需要?他是指导员,他应当关心每一个新战士…柳明的这些心思,忽然想对鸿远说来,也想问问他。然而,却到难以开。
了她的惊恐、空虚和不安。一从未有过的孤独向她袭来。好冷呀——牙齿竟不由自主地打起架来了…呵,时间过得多慢!这两个小时竟像两年似的…
“救国!”柳明回对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