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里平坐在炕沿上，谈论形势和战争情况，不不慢、有条不紊。和柳明适才醒来时所见的那副面孔，判若二人。她又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那个嘴打得太急了。

柳明心里很着急。她那从小养成的对任何事都非常认真、负责的格，使她一再促常里平去打听女病号的下落。她一定要追赶她们去。说着话，她忽然发觉自己的衣服变得的，而且是新军衣，自己盖的被也变成新的、净的、和的。她惊奇地瞪着边的人：“常政委，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衣服、被哪里去了？怎么变成这新的？”常里平哈哈笑了起来：“你也成了病号嘛，怎么能叫你这有功的医务主任，昏迷之后还穿着里外全透了的军衣？…”“我要我那旧的，烤了不是还可以穿嘛！那旧的呢？我袋里还有东西、本，请您帮我找一下，还给我。”这时，一个三十多岁、衣衫褴褛蓬垢面的山村妇人走门来。见柳明坐在小炕上，削瘦的黑脸上了喜悦的笑容：“女同志，你可醒来啦！你这位女婿可整整守着你一宿没睡呵！”“女婿？”柳明的心震动了一下，常里平怎么成了“女婿”了？真是奇闻！这一定是他向房东妇女这么说的。很可能是他把这妇女，还有她的孩们都赶到山坳坳里去，他好一个人在这个小屋里陪伴着…想到这儿，柳明苍白的脸气得通红。她忽地把睛转向常里平，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圆脸。她咬嘴，不声不响，也不与房东大嫂打招呼。她的目光直直的像线。可是却像冷冷的冰雹打在常里平的上、脸上。他张嘴刚要说什么，柳明下炕，找着了鞋，也找到自己的背包，背起来，也不回就向屋外跑。，踉踉跄跄，可是，她还是走。常里平似乎慌了神，急忙追屋来要搀扶柳明，却被她用背包使劲甩过来。这位政委只好停住了脚步，看着柳明摇摇晃晃地走上荒草没胫的山路。

孩是不是饿了？她从背包里拿一个玉米饼递给小母亲：“吃吧！多吃东西，就多了。”想到孩可能了，沤得难过也会哭的。她蹲下来，从母亲怀里抱过孩，打开棉褥，把里面的小棉被再打开，果然，孩的下面得的。她用唯一的一条巾把孩的小净，还在上面了一红药，以防沤坏肤。她像母亲一样，把婴儿得舒适了，才还韩琳。可是，当她站起来时，猛可地觉得崇山峻岭一片金光，她咬牙关抱住一块石，才没有使自己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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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大觉，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像小棚一样的茅舍里——这里，除了她躺着的一条小炕和地下一个小土锅台，还有一个不大的小窗和一扇柴门外，四空空，什么也没有。她朦胧地追忆着：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的？忽然，一个熟悉的圆脸，挨着她半躺着，两只圆像两盏灯笼似的，盯在她的脸上，几乎和她脸对脸…她猛然伸手去，一个掌打在那张圆脸上，然后，脸一扭，把后脑勺留给那张脸。

柳明说她的病是冒，现在已经好了，她立刻就要去找那十位女病号。她心里尤其牵挂着韩琳和那个初生的婴儿。

常里平劝她，烧刚退，虚弱，需要继续休息。好在近两天这一带没有现敌人，歇几天再去找她们不迟。再说，那十位女同志转移到了何，他也不知，要打听清楚才好动。

“小柳，小柳，你醒来啦？”这是常里平的声音，温和、平静、娓娓动听“你发烧昏迷啦！好容易我才给你找了这个地方来抢救。我好担心啊，怕你呼停止，刚才，我离你那么近，那是行人工呼呀。所以，你才终于醒来了…你不要误会，可不该动手打人！”柳明扭过脸来，看常里平那副一本正经的神态，她到惭愧了。觉得上轻松了些，就坐起来，对常里平凄然一笑：“是你，常政委，很对不起，我误会了。请你原谅！咱们的伤病员都转移到紫云山里来了么？我那十位女病号呢？这里是什么地方？”常里平告诉柳明，敌人这次向山里扫，办法很狡猾：我们边区队和他们在外线作战，他们却探听到我们的许多伤病员和后方机关都在这太行山北面一带的大山里，就突然分兵向我后方搜索、扫起来。我们后方兵力单薄，又拖着大量伤病员和大批后方机关，作战、抵抗都很困难。敌人来势又很凶猛，我们的后方反而首当其冲。因此，不断受到损失。看来，更严重的情况还在后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