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见柳明,满脸带笑地向她说:“刘大夫,你的朋友白先生来了。听说你们过去是很要好的朋友哩!或者叫人…”“西村先生,请你放尊重些!我们过去好不好与你何?”柳明用大睛盯住西村,目光凛凛然、森森然。那个日本人上收敛了轻浮的笑容,连忙对女大夫歉:“小,大夫,鄙人失礼了。好在白先生也是我的好朋友,请多原谅,多多原谅!”白士吾向西村说:“刘丽贞小宽宏大量,为人善良正派,大家都是朋友,我相信她是不会见怪阁下的。”“是的,刘小为人正派,医术明,鄙人钦佩得很!怎么,您的表哥忽然了院?他的病好了么?”柳明躲开西村的话题,转而问起白士吾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不住旅馆住医院?她说住医院规矩很多,病人不能随便走,更不能在这里面喝酒。至于打吗啡嘛,她可以向医院说明,白先生住院是来戒除毒瘾的。
正说着话,门开了,一个听差模样的年轻人,捧着一些烟酒、果之类的东西走来。他放下东西,向白士吾躬说:“少爷,您不好,要不要叫护士小替您打打针?”“打什么针?吗啡针么?”柳明一下就猜到了。
“不要说戒除毒瘾。柳明,用不着戒,用不着!我是因为神经衰弱、失眠痛才来住院的。”柳明看看白士吾,又看看西村,脸上浮起一丝讥诮的笑容:“你们二位倒是难兄难弟,同病相怜——一对神经病患者。不过西村先生比你有息,人家不扎吗啡针。小白,我劝你,以后还是要戒掉。不然,一扎上了瘾,你这辈就算完了。”柳明站起,说该上班了,白士吾急忙问她:“柳明,听说你的父亲名叫刘志远,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回事?…呵,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想拜见一下你的丈夫,想跟他认识认识。”柳明的心又是一震,但她却玩笑似的回答:“白士吾,你忘了你在我脑里已经是个什么人啦一一你是个特务!我可不能告诉你我丈夫在哪儿作事;也不能告诉你我们在哪儿住。因为我怕你对他下毒手——害死他。”几句犀利的揭底话,又使得白士吾有些不好意思,他讪讪地说:“我怎么会害死他!柳明,你怎么变得这么多心了?一张小嘴比过去能说会了。”“对你,我不能不多心呀!因为直到刚才你对我还不安好心。你还没有斩断情丝。”一向有些拘谨、腼腆的柳明,此刻,为了完成神圣的使命,她变得泼辣、大胆,脸也厚了。
。于是他写信给白士吾,说他发现一个很像柳明的人,叫白士吾来看看是不是她。白士吾见了信就赶到保定来了。没想到,刘丽贞大夫果然是柳明。
但是,一离开那间在她看来像战场一样的病房,她立刻浑,无力地倒在杨明晶的小床上。息了一会儿,才找了个熟识的护士叫来了杨明晶,向她谈了和白士吾见面谈话的经过,叫她把这些情况赶快告诉刘志远。
“叫你爸爸晚上装作探视急病人,我带他到病房里转转,再找个僻静的房间和你见面。你们当面细谈,商量对策,不比我传达什么好多了。”“杨,你真机灵!爸爸有保护,不要。我担心的是我们那位——告诉你杨,白士吾过我,直到现在他还不死心。我真怕他害鸿英…还有,我表哥还好么?你今天回去看过他没有?他用的药品都不缺乏吧?你那个地方可千万不能漏——我也为表哥在担心。”“你放心吧,有你杨呢!孙猴就是不怕王,一切会逢凶化吉的。”杨明晶安着柳明,并在那张焦虑的脸上亲了亲,说了声“愿主赐福给你”便急忙走开了。
半夜里,当刘志远和柳明在医院里的一间小屋见面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是:“丽贞,不能不告诉你——鸿英事了!”“啊…”柳明呆住了,长长的睫忽然闭起来。芙蓉似的脸,变成一张白纸——洁白,有几星光在闪动。
白士吾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回答说,他因为不好,长期失眠,最近有时打一吗啡刺激一下。他以为说了这些,柳明会骂他没息的。谁知女大夫只轻轻一笑:“你呀,你这个大阔少,我早就料到你会走上这条路的。我倒劝你,趁现在住在我们医院里,我帮助你戒掉这瘾,怎么样?”“我——我并没有什么瘾,用不着戒。柳明,从你这句话,我就觉得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好,都关心我…”白士吾见听差去了,嘴里又想说些带情的话。这时,门轻轻敲了一下,那个白胖的西村走房间里来。
柳明虽然幼稚,和敌人打也不多,但她并不相信这鬼话。她想自己已经被敌人发现了,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曹鸿远再被发现,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不过,这白士吾似乎还摸不透自己的底细——因为她是以自己和丈夫都在敌人手下工作的面目现的。也许白士吾不相信,他会侦察。趁这机会,她也要和他——还有那个西村打打太极拳。对于曹鸿远,她真希望他赶快远远走开,不要回来。此刻,缠绵的情已被严肃张的敌我斗争代替了。她的心,她的全神经只想着怎么能够战胜这两个用情来向自己攻的特务;怎么样能叫还在保定工作的鸿远,不致陷敌人的罗网;保定的组织不会遭到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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