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杨明晶的指挥下,一架小型X光机,很快在一间净洁无尘的房间里安装好。柳明立即请杨明晶给几位急待诊断的伤员拍了片或作了透视。当X光机证明了伤员的确切症状后,柳明竟快活得涌了泪。她一手拿着伤员的片,一手抱住杨明晶的脖,说话的声音也哽咽了:“杨,您…您真好!您来到我们的医院真——真是雪中送炭啊…”杨明晶还是那么明快、利。她已经换上八路军军装。能和柳明一起工作,她也到兴;但对柳明溢于言表的赞,却到不好意思,便另找话题,悄悄附在柳明耳边问:“你的那位——先生呢?他哪儿去了?”柳明的脸颊泛起一片红,轻轻在明晶耳边说:“他不是我的真丈夫——我们是假夫妻。自从保定分别,我再也得不到他的消息了…”“假夫妻?…”杨明晶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到异常惊奇“住在一间屋里,怎么能当‘假夫妻’?我不信!”“信不信由你。”柳明不多解释。她甚至隐隐希望,人们都把他俩看成真夫妻才好呢——唉,尽梦…
终于,她还是写了。生平第一次写这样似乎像写小说一样的信。她问他好,问他戒了白面儿没有?一片关心之后,她才提到请他帮忙救苗教授的事。她暗示说,他如果能救苗教授,她还打算亲自到北平去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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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鸿英呢?他能救苗教授吗?他本恐怕也很危险吧?”刘志远。
过了几天,刘志远就要离开据地了。他忽然忧形于地小声对柳明说:“姑娘,我不能不告诉你了——苗教授已经被捕,鸿英去了北平,正在那儿设法营救他。”“什么?您说苗教授已经被捕了?那,这台X光机又怎么来的?”“这X光机正是苗教授用被捕、甚至要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呵!”刘老儿的神情更加凄怆了,他轻轻吁了一气,不再多说话。
“敌人逮捕了苗教授还不甘心,当然一门心思也要逮捕鸿英。…闺女,我知你会为他们难受。尤其他,你们的情——我知。但是不得不告诉你,因为我还想要你办一件你大概不愿办的事——”“什么事?爸爸——现在没人,允许我还叫您一声‘爸爸’吧!您叫我什么,我都会答应的。”“都会答应?”“嗯,答应。”“那你给白士吾写封信,和他说好话,叫他帮忙放苗教授。这个,你答应么?”“给白士吾写信?”柳明的两只睛像稽演员似的,黑仁完全不见了,只有一双白白的仁定在刘志远的脸上。
近在咫尺的X光机在柳明心中引起的乐,倒是真切而又实在的。每次,她拿起伤员们拍的片细细察看时,心上必定像电光一样,闪过三个人影——曹鸿远——苗振宇——刘志远。…好像是他们发明了这神奇的机。没有他们,就不会有X光机,伤病员的许多病情就不好诊断,不好治疗。如今好了,好了,柳明到据地里从医后,这是第一次这般忘形地狂喜——喜悦中,她前更不时浮现那镂刻在心上的形象:他如果知我使用了这台X光机的乐,他一定会更加乐——乐,他会多么乐呀!…
“怎么样?你不是说,我叫你什么事,你都答应么?”“可是,白士吾——他是大特务…”“正因为他是大特务,他是梅村津的大红人,我才想起叫你写信的呀!他是堕落了,但看样还没有忘情于你。他恨你,也还你…你写封信求他从内帮忙,我再托人送份厚礼给他,叫他想办法放苗教授,也许能有效果。”柳明不声了。她的心在急剧地动。的确,她很不愿再理这条走狗。可是,为了救苗教授,也为了救他…她矛盾极了。
家日本大药店的华北支店买到的——在保定时,她终于得到证实,这家药店的开设,确是鸿远好了苗教授的工作立下的汗功劳;但直到现在,她才亲看到、亲到鸿远生死的战斗硕果…呵,X光!可的X光!这架X光机怎么忽然变成了曹鸿远?它是这样地抓住了她的心,熨帖了她的心,鼓舞了她的心。她兴奋得浮想联翩,几乎通宵未睡。曙刚,她即飞奔山,她要对着东方日的地方,呼唤着鸿远的名字,把她的快乐告诉他;把她的尊敬、怀念、神往与激之情,也向苍茫的山巅,向温煦的朝一齐倾泻来…
这真是一封极难写的信啊!柳明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刘志远在一旁替她。这样反反复复,几乎折腾一个通宵,累得她大汗淋漓,信才写成了,天也大亮了。她像走完了一次百里急行军,一下倒在炕上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