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
“长岛的霍夫斯塔大学。我在长岛的汉斯德长大。我生于贝佛镇,但我家人在我两三岁时另买房搬了家。我连贝佛什么样都不记得。”他已经回到吊床,往后斜靠,两手抱膝保持平衡“中产阶级家,有草坪可以修剪,叶可以清扫,车可以铲雪。街话埋语我都能朗朗上,不过大分只是装的。我们不算有钱,但也是小康之家,而且还有钱送我上霍夫斯塔大学。”
“你念什么呢?”
“主修艺术史,不过我在那儿可连非洲艺术的边都没摸到。只知布拉克和毕加索从非洲面得到很多灵,就像印象主义那伙人掀起一日本版画风。我从越南回来以前,从没见过非洲雕塑。”
“你什么时候去那儿的?”
“念完大三以后。你知,那时我爸爸死了。我本来要念还是可以念完的,不过——不知,力无从发,我决定退了学打仗去。”他后仰,睛合上“在那儿磕了不知多少药,我们什么都有,大麻烟卷,印度大麻、迷幻药,我喜。我最喜海洛因。那儿的作法很不一样,是把海洛因卷成一烟来的。”
“从没听过。”
“呃,那样很浪费。”他说“不过反正在越南太便宜了。那些国家鸦片,便宜得要命。海洛因拿来当烟可真痛快。我收到我妈死的消息时,正得恍恍惚惚。她的压力一向很大,你知,她是中风死的。我因为了毒整个人飘飘然的,接到消息什么觉也没有,你知吗?等药效退了恢复正常,我还是麻木的。第一回有觉是今天下午,坐那儿听一个雇来的牧师对着个死女念默森。”他直起腰看着我“我坐在那儿,想为我妈大哭一场。”他说“但我没有。我看我永远不到。”
他中断这气氛。起添咖啡。回到吊床上时他说:“不知为什么会选你倾诉,像跟心理医生一样吧,我想。你拿了我的钱,现在你就非听不可。”
“都包括在服务范围里。你怎么会想到拉条的?”
“像我这样一个乖宝宝怎么会混这一行的?”他咯咯笑着,然后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想了会儿“我有这么个朋友。”他说“是白人,家乡在伊利诺伊州的橡树园。离芝加哥不远。”
“我听过那儿。”—槌学堂·E书小组—
“我骗他,说我是贫民窟来的,坏事尽,你知吗?后来他一命呜呼,死得很蠢。我们离前线还远得很,他喝醉酒,被一辆吉普辗过去。他死了,我也不再编那些故事,然后我妈死了,我知返乡后我不可能再回学校。”
他走到窗前:“在家乡我还有个女孩。“他说,背对着我“有那么一什么,所以我常到她那儿,大麻,闲晃闲聊。我会给她钱,然后,你知,我发现她拿了我的钱给她男友,而我却还傻乎乎地梦要娶这女人,把她变成什么贤妻良母。我倒也没真要付诸行动,不过我是考虑过,谁知她是妇。不知我为什么会以为她是正经女人,不过男人有时候就那么笨,你知。
“我想过要杀她,不过,他妈的,还是算了,我还没那么生气呢。我怎么?我开始戒烟、戒酒,所有的玩意儿全戒了。”
“就那么简单?”
“就那么简单。然后我问自己:好吧,以后你想嘛?我未来画面就这么慢慢成形了,你知,这儿几笔,那儿几笔。在越南我一直是个听话的小兵,等一回国,我上这一行。”
“你就这么边边学?”
“去你的,我是一炮而红。给自己取了钱斯这个名字,了一大堆名,树立我特有的风格,其他的事全都不请自来。拉条太容易了,关键在权力。你只要摆一副天下非你莫属的模样,女人自然会送上门。就这么回事。”
“你难不需要紫帽?”
“如果想走捷径,打扮成典型的条客当然是个好办法。不过要是你特立独行的话,她们会认为你很特别。”
“你特别吗?”
“我对她们一向公平。从来不欺负她们,不威胁她们。金想脱,我怎么说?走吧,愿上帝保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