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笔的现在,看了一下窗外,冬日的光正,是个平和而安静的好天气。
在景溪街是一个大晴天,一教堂的门就看到坐在椅上的刘侠。在这儿,扶拐杖的、打手语的、失去了视力的、烧伤了颜面的一群朋友就在和煦的光里笑,接到的一张张脸啊,里面是平安。
牧师说:“有的人肢残了,有的人心灵残了,这没有什么分野,可能心灵残的人更叫人遗憾…”
那么,好好的再活下去吧,有血有的日是这么的丽;明天,永远是一个谜,永远是一个功课,也永远是一场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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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芜坐在台上,我挤了后排的长椅,几度笑着跟他轻轻的招手,他都没有看见。
这篇短文字,送给拓芜的新书作“跋”如果他持要当作“序”也只有顺他的心意了。
左残不也是站着起来一步一蹶的走上了台,在这儿没有倒下去的人。
请帖上拓芜要读经文,又可以看见他。我们三个人虽在台湾,因为各自繁忙,又尚平安,竟是难得见面了。
刘侠说会后请我们去“伊甸中心”茶,我慢慢的走去,小小的中心挤满了笑脸,我站在窗外往里张望,看见拓芜坐着,我便从外面喊他:“拓芜!拓芜!我在这儿啊!”虽然人那么多,喊了拓芜的名字,他还是喜的挤到窗来,叫着:“你来!你挤来嘛!”
左残闲话里的拓芜,慢慢的跟你话家常,我也跟你话了一场刘侠、拓芜和我自己三人的家常。
代的足音朦胧,刘侠在经营她的“伊甸”迦纳利群岛只剩一座孤坟,桂香也睡去,小旌已经五年级,而我,灯火下,仍有一大叠学生的作业要批改。
写到这儿,我去台北看父母亲,刘侠的请帖放在桌上,请我们去恩礼拜,她的“伊甸之梦”慢慢成真,我们要聚一次,见见面,一同喜。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共过的生,共过的死一样无影无踪,想起这些住事,总也还是怔怔。
无边无涯的寂,华冈为什么野生了那么多的芦,没有人问过,也没有人真的在看它们。
这时候,一阵说不的喜悦又涌上了我的心,就如看见刘侠和她父母那一刹那的心情一样,我们这几个人,虽然往事如烟,这条路,仍在彼此的鼓励下得到力量和快乐。没有什么人是真残了,我们要活的人生还很长,要的事总也不完,太每天都升起,我们的泪和笑也还没有倾尽。
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去,沏了茶,开了灯,灯火下的大红床罩总算温了冬日的夜。校园里的光影慢慢淡了下去,竟都不见了。
我听着他说话,自己心虚得坐立不安,他说的人是不是我?有没有?我有没有?
那一本本代里面的小兵,而今成了一个自封的左残。
三个人的故事其实仍然没有完。刘侠正在殉;我在为学生,拓芜呢,拓芜早已不在军中,小兵退役了,左残还是没有什么好日,他的故事从来没有人间的好月圆,他说的,只是坎坷岁月,好一场又一场坎坷的人生啊!“代”里的拓芜说他自己一生没有参加过什么轰轰烈烈的战役,这句话从某一个角度上看来,也许是真的,可是这个人所受的磨难,我们该叫它什么?生活中琐琐碎碎永无宁日的辛酸,你叫不叫它是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