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在这里想调，对于自己来说，给外祖母端来晚饭的五才是最令人兴的傍晚时间。

岳母大概不会对现在的事情重新表现烈的关心，也不会清晰地回忆起往事，和家里人聊天。这一阵光接连几次癫痫病发作，而且比较厉害，心疲惫，所以每次接送去职业培训福利院都要格外小心，而次从四月起转到本乡校舍学习，也就不能指望他去接送哥哥了。我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如果早晨和下午两次往返职业培训福利院，中间这一段时间往往无法工作，只好躺在沙发上休息。

妻除了给母亲端饭和送心之外，整天忙于家务和负责我的工作上的联系事务，所以很少去客厅和母亲聊天。女儿在大学的图书馆工作，每天辛苦劳累，好像周末也很少和外祖母说很多话。这么说来，好像就外祖母不是家里的成员似的。哪个家都一样。

我和妻逐渐觉得心黯然。此后妻在客厅里陪伴母亲的时间似乎多了起来。到成城大街两旁的樱盛开的时节，我们观察光的状态，打算带他去赏，此前先带岳母到附近观赏染井吉野樱和山樱。我们好准备门时，尽光依然照样躺在起居室里听FM，表现毫无兴趣的样，妻和岳母还是叮嘱他好好看家…

在家的这日常生活变化里，即使不断有东西被毁坏，但也有什么东西在毁坏中恢复、再生。我偶尔阅读有关老年痴呆症的书籍，上面刊载有脑的隙的照片，知岳母这样的智力衰退恐怕绝无恢复的可能。但是，从极其长远的光来看，我们大概有一天也会这样回忆：这病可以治愈，我们自己不全都在这治愈中生存的吗？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正是为了学会以长远光看问题的方法，自己才活在这个世上…

一到五，虽然家人的晚饭时间尚早，妻就把岳母的晚饭送到客厅。吃过这顿饭，虽然也有例外，但她就呆在自己卧室里，不再去走动。于是光对外祖母的烦心，至少今天才算是轻松下来。我是这样的觉，所以“每天，我喜傍晚。因为端来晚饭。哪个家都一样。说是傍晚，其实就是五。”

但是，我不能一直沉浸在这惆怅伤的情绪里。坦率地说，也没有这样的时间。最近这一阵，我只能时而空接送光，但知年底要更换老师，还有一些新生去。光还要继续治疗牙齿，家里的其他成员也都面临新的工作和学习环境的变化。而且一到午后稍晚一时间，岳母就开始在门外来回走动…

或者问光是否对那个年轻的军官还有印象…

岳母的这走动有时从天一亮就开始，午后稍晚一时间最为频繁。为了填写最近开始接的老年人生活照顾中心的理员送来的调查表，有一天，我一边工作一边在稿纸边上记录岳母开关大门的次数，结果记到一百多次，只好停下来。

光写的那段话的中间分大概是这样的情况：最近岳母经常从作为她卧室的客厅走到大门，再回到屋门，在大门和屋门之间来往走动，那样像是在等待已经约好的旧时朋友的来访。只要看见信箱里有报纸，甚至哪怕是一张小广告，都要拿到起居室里给我。她是一个自尊心很的人，不论我是在写作还是看书，都要从椅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接受。否则她会拿着小广告一直姿势端正地站在那里。即使没有什么可送的东西，直至两三年前，还每天来询问家人是否安康。但是现在只是在大门和屋门之间来回走动，雨天也不例外，得门的脚垫上净是泥土。

十五年前那自然而然的家觉，似乎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的那信心十足的康复状况，已不复存在，一去不复返了。这满怀旧情绪的伤往往袭上心。

其中最让我和妻慨的是“哪个家都一样”这句话。想起来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每次家人团聚，即使外祖母话语不多，她也是一家人的心。她对光说话格外亲切和蔼，所以外祖母和光的组合成为家的轴心。但是，不久以后，外祖母便不再走我的起居室里。即使送报纸或者小广告，也是我一接过来，她便立刻返回客厅。有时打开一门观察外面的动静，一看见光要上二楼的卧室，立刻去挡在他面前，和他说话。但是她问的话往往使光难以理解，只好低着脑袋一声不吭。例如外祖母向光打听明治末年死去的她的哥哥的消息，

我怕她摔倒再次骨折，但是她每三四分钟就在大门与屋门间来回走动，本劝不住。心想她是否作为一有益健康的运动呢，只要她愿意也就算了。但是光对外祖母的这举动——光从职业培训福利院回来后，总是躺在起居室里听音乐或者作曲，外祖母在门外走路的动静听得十分清楚——好像心里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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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在北轻井泽的别墅山庄，光每天早晨带着弟弟妹妹跑“拉松”我工作结束以后，就跑到熊川钓真鳟。妻则登上后山的斜坡，从人们一般不注意的洼地里采摘女娄菜，仔细写生。住在关西的岳母每天从电话里听到我们这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却像是发生什么大喜事一样，兴地声音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