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堂下看审的百姓一阵哗然，一个个睁大了yan睛望着大堂上的女子，议论鼎沸，狄公也咨嗟不已。

“肃静！肃静！”狄公连连敲着惊堂木。

堂下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竖直耳朵，伸长脖颈静听狄公问话。

“原来是顾夫人。你丈夫来衙门申报你失踪了，如今又蓦地chu现，难怪众人诧异。你且将十四日与令胞弟曹文在官dao口分手后的际遇细说一遍。”

曹英两颊绯红，犹豫了半晌，便开了口。

“那一日与兄弟在官dao口分手后，正遇上县衙里的范二爷和他的仆从。他的田庄与我娘家是近邻，故旧时相识。范二爷说他也是回城里来，正可陪我一阵。nu家怕那小菩提寺有鬼，一时糊涂贸然答允。”

“行到范二爷田庄前，他支开仆从去与佃hu裴九cui帐，将nu家骗至一栋茅屋内，百般轻薄，又许愿将nu家带去登州。nu家不从，他便恣暴，nu家力弱，终被这禽兽玷污了。nu家哭得死去活来，他则用刀威bi1我与他同宿田庄。nu家无奈，只得佯应了，只等半夜他睡熟时乘机逃脱。”

“半夜，范仲他刚睡着，nu家偷偷爬起正想下床来，忽见窗口tiao入一个黑影，朝床前扑来。nu家惊恐万分，闭上了yan睛。只听得一声惨叫，范仲的脖颈被剁断了下来，鲜血溅了nu家一面。那黑影冲我叱dao：‘你这反复无常不要脸的小yin妇，也吃我一刀，解我心tou之恨。’nu家吓得缩起了脖gen，又听得‘咔嚓’一声只觉脖gen一阵冰凉，便不省人事了。”

“nu家醒来时，已躺在一辆木lun车上，旁边躺着范仲的尸shen，我们两个满shen是血。夜风chui来，yin森凄凉，nu家只疑心是到了yin曹地界。正胡思luan想间，那木lun车猛的一侧，nu家与范仲的尸shen被翻倒在地上。那凶汉用树枝luan叶将我们复盖了，便悄悄离去。”

“等那凶汉走远了，我挣扎着爬起，见是一chu1桑树林，四面全无人迹。一摸脖gen，撕裂般疼痛，但tou颅尚可转动，乃知只伤了点pi血，没断xing命。正待寻路口去，远远见一和尚摇摆走来，nu家躲闪不及，那和尚yan尖，过来一把揪住我，龇笑dao：‘你这蹄子荒郊半夜袒xionglouru的，可是专等着我来。’nu家大声呼救，那和尚一手捂了我嘴正yu施暴，忽听得桑树后问chu一条汉子，叱dao：‘大胆贼秃，竟敢半夜劫持良家女子！’和尚一听，疑是鬼神追随，吓得兀然颓倒，shen子chou动了几下，便昏死过去。”

狄公连连点tou，吩咐递上茶水与曹英。曹英推过。

“曹英小姐，来人可是卜凯？”狄公忍不住cha上话tou。

“来人正是卜凯先生。老爷，恕nu家妄言，卜凯先生端的是个正人君子。他非但不欺侮于我，而且护送我chu了桑林，他见nu家内衣单薄，便剥下那和尚袈裟来与我披了，又说和尚心口冰冷，恐是死了，遂亲手埋了那两ju死尸，问长问短，百般宽wei。”

“他说单shen女子半夜行路不便，便领我去了荷香行院。亲手jiao纳鸨母十两银子，要她替我买办饰wu，梳妆穿扮，佯称是他纳的小，只等风波平静，再将我领chu送回夫家。如今听说衙门布告要捉拿卜凯，dao他犯了王法。依nu家看来，卜先生不象是犯法的歹人，倒有点是zuo官人的气象。nu家这里句句是实，望老爷看了nu家薄面，详察就里，千万莫冤屈了无辜。”

狄公听罢曹英这一番叙述，果然句句中款，条条落实，料来不是胡编虚供。乃判曹英放归夫家，着顾孟平当堂领回。曹英又叩tou再三谢恩，——顾孟平肚中怨忿，又不敢拂逆狄公意旨，只得自认晦气，上堂来谢恩将曹英领回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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