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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是不对的、可鄙的!”他责备自己说。现在弟弟的坦诚表白,使他想起了当初有过的那情绪。
在最初听到消息的一刹那,黄宗羲于欣喜之余,确实曾经闪过一丝失望甚至委屈的情绪。只是他上就为这情羞愧了。
“嗯,你万万不可作如此想!”他决地、有生气地重复说,随即避开了对方的睛。
“哎,快别哭了,当着下人的面,传去,让人笑话!”他附在弟弟的耳边,低声告诫说;随即转过,怀着前所未有的轻快心情,同大家招呼起来…二三爷的荣膺贡选,给全家带来了喜悦和希望,但也带来了新的烦恼和困扰。因为照惯例,接下来,黄宗会就得上省城杭州去答拜主持这一次考试的宗师,还得准备到北京去应廷试。这两件事都得费银。通德乡黄氏他们这一房,即便是父亲黄尊素在京里官时,也并不富裕;近十多年来,更是每况愈下,经常为了不大的一事就得举债,且别说下要同时应付两摊的开支了。当然,三爷的功名是万万耽误不得的。经过一番东挪西借,并毅然卖掉了一分田产,总算凑起了七八十两银。于是,到了四月十五这一日,新选贡生黄宗会便拜别了母亲姚夫人,在喜气洋洋的乡亲们相送下,来到村外的渡,然后由黄宗羲亲自陪同,乘上了一只乌篷船,取姚江,向省城发。
从黄竹浦到省会杭州,路途虽然不算太远,但也有二百多里的程。其问要经过余姚、上虞、萧山三个县,当中还有一个府城绍兴。即使
他不仅是他们的兄长,而且是他们名副其实的老师。如今,弟弟没有辜负自己多年的苦心教诲,终于一举成功,这实在使黄宗羲不能不到极大的欣,以至于血沸腾。他终于摆脱了怀里的正谊,也一下跪倒在地上,伸双手扶持着弟弟,连声说:“三弟,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话没说完,已经哽住了。他不得不停顿一下,等情绪稍稍平复,才重新微笑着,不胜友地瞅着弟弟,用亲的、快活的吻说:“三弟,你今日中,为兄好生畅。只是贺喜来迟,反令家中伫望,心下甚觉抱歉!”
但是,黄宗会却显然把过去那些年中哥哥的苦心培养看得很重,总觉得自己的成功使哥哥受到了损害。他大约很想加以补救,又不知该怎么办。现在哥哥的祝贺和解固然使他动万分,但也使他觉得更加难为情。忽然,他挣脱黄宗羲的把握,用袖掩着面孔,放声大哭起来。
“大哥,你…两日不回,可是盼煞小弟了!”他呜咽着,大声说“宗会能有今日,皆是大哥所赐,宗会没齿不忘。”说罢,咚咚地叩下去。
这又或多或少影响着各自的丈夫。因此,平日里兄弟们为了某件小事意见相左,甚至大起争执的情形也时有发生。这使黄宗羲颇为痛心,也颇为失望。“啊,要是这样过不下去,那么就分开好了,是的,脆分家!”气恼之余,他不止一次冒这样的念。只是想到母亲还健在,恐怕伤了老人家的心,才极力忍住,没有提来,但内心的危机却愈来愈重了。如今,黄宗会这么情冲动地放声一哭,有如打开了一锈锢渐厚的闸门,使黄宗羲在倾泻而的情当中,重新看清了弟弟的内心。“是的,这几年也许是我想得不对,错怪了他,错怪了他们!其实他们一个一个都很好,都没变。他们都是我的亲弟弟,这是最要的。过去我为什么要气量浅窄地同他们计较?可鄙可羞!今后我再也不这样了,再也不了!”他惭愧地、决地责备着自己,抬起来,发现周围已经聚拢了一群人,多数是些闻声而来的丫环仆役,四弟宗辕和五弟宗彝也在其中。他们正一声不响地、动地望着黄宗会和自己。于是,他抓住弟弟的胳臂,用了一个有力的动作,扶着黄宗会站了起来。
当第一看见弟弟的时候,黄宗羲就趋步上前,想过去同他相见。但是十二岁的大儿百药和十岁的二儿正谊已经发现了他,大声呼着奔过来。黄宗羲躲避不及,只好先伸双臂,把吊到脖上来的正谊搂在怀里;待到黄宗会向他奔来,他想上前搀扶,却腾不手。他无可奈何地瞧着俯伏在地的弟弟,瞧着那一簇新的、使弟弟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漂亮衣巾,心不由得一,睛随之了。事实上,由于父亲去世得早,宗会和二弟宗炎的学业,都是他手把手地教导来的。
黄宗羲默默地望着弟弟。这一次,他没有上劝止。的确,由于年岁渐长,加上各人的格、志趣和行事不尽相同,这几年,兄弟们之间已经不像少年时代那样亲密无间。更兼各自成家之后,仍然聚居在一个大院里,姑嫂妯娌之间便难免发生和计较。
“啊,休要如此想!”黄宗羲连忙制止说,地握着弟弟的胳臂“为兄近年耽于嬉游,学荒落,不似你等潜心帏下,勤猛,早已后来居上。如今先我着鞭,乃是理所当然。为兄可是心悦诚服,喜得哪!”
,一下跪倒在黄宗羲跟前。
“可这是不该的!”泪汪汪的黄宗会使劲摇着“大哥的德文章,胜于劣弟十倍,理当率先中。谁料老天人,竞让劣弟担此僭越之名,连日思念及此,宗会便觉惶恐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