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住了这所宅,便不由己。妹妹是自由,怎么也不访她一访?”
两年前,卞赛赛同董小宛都住在苏州半塘。当时,柳如是正为朱姨太的事同钱谦益赌气,借治病,跑到了苏州,她们两人常常结伴前去看望。柳如是因此知她俩的情。
卞赛赛却没有立即回答。她低下,红着脸,挨延了半天,才轻轻吐两个字:“不便。”
“不便?”柳如是愈加莫名其妙。不过,随后她仿佛有明白了,于是摇摇,说:“你也忒小心!纵然她嫁了冒辟疆,左右不过是副贡生的名下,又算怎生不可攀了?譬如愚,不照样同妹妹有来有往?终不成因荣华富贵,便忘却了贫贱之!”
“不过,”惠香抚理着比甲的前襟,微笑着接上来“也是这等念旧罢了。
换了别人,想只怕又自不同。莫说是赛赛,便是今日专诚款待她,也不知她是真想来呢,真不想来!”
“啊,这倒不会!”卞赛赛赶说“小宛不是那样的人。是妹自己…”虽然如此,柳如是却已经被提醒。她望了望窗,发现那横斜在地上的帘影,与先前相比,果然又缩短了许多。“嗯,这两也真是的,怎么就挨延到这地步!”
她不快地想,于是回吩咐红情:“你去,到老爷那边瞧瞧,客人来了不曾?”
说完,她就站起来,对惠、卞二人说:“算了,我们也别在这儿呆等了,先上园里去吧!”
三
客人姗姗来迟,使女主人很不兴。然而柳如是不知,还在桃叶河房里等候门的董小宛,此刻更是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说来也真不凑巧,今天早上,正当她同丈夫打扮穿停当,准备上路的时候,偏偏碰上了陈贞慧和侯方域突然来访!当时董小宛见时辰还早,加上陈、侯二人都不是寻常客人,便懂事地退内室去,安心等候。“今日是有约在先,冒郎自然懂得该怎么,不会让客人耽搁得太久的。”她一边走向妆台,一边安自己说。她对着镜,把脸上的化妆,再次细细端详了一番,对不尽满意之,重新作了修整,然后拿起一本《香奁集》,耐着读了一二十首。结果,却看见紫衣走来报告说,少爷同客人一门去了,上哪儿去,也不知。董小宛才到事情有不妙。
说实在话,今天前去拜见钱谦益和柳如是,就董小宛而言,是盼望已久的一件大事。因为她不会忘记,这两位都是自己的大恩人。当初她在苏州半塘,被凶横的债主们绑架,闹得受冒襄之托前去迎娶她的刘履丁也束手无策。如果不是钱、柳二人慨然面,替她调停,她同冒襄的这段姻缘,只怕就会最终化为泡影。更令董小宛动的是,事后钱、柳二人还特地在虎丘的楼船上摆下宴席,并请来一班当地的名,替她风风光光地把酒饯行。所以,对于两位恩人,董小宛内心的一份激,确实是难以名状的。这一次来到南京,听说钱、柳二人也在,她真是又惊又喜,上着丈夫带她前去拜见。“是的,这一辈,也许我都无法报答了。但多向恩人请上几次安,叩上几个,总是办得到的!”激动之余,她着泪,不止一次叨念说。现在,这一天总算盼来了,谁知到了门的一刻,却碰上了意外的耽搁,这怎不叫董小宛又担心,又着急?
然而,着急归着急,她却足足在河房里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盼到冒襄回来。董小宛本想问问是什么事耽搁了这许久,但看见丈夫沉着脸,显得心事重重,她就到底没敢开,只是赶招呼冒成和紫衣,带上礼,跟着丈夫门。在午时又过了一半的当儿,匆匆来到位于洪武门内的钱谦益官邸里。
现在,代主人来迎接的顾苓、孙永祚已经相让着,把他们引到厅。看见钱谦益穿公服,正站在滴檐前等着,冒襄立即趋步上前,一边行着礼,一边说:“小侄因临时为他事所阻,拜谒来迟,有劳老伯伫候,万分不安,敬祈恕罪!”
“噢,贤侄何此言?今日之会,乃是相知叙旧,本不须拘礼。
贤侄自应了却正事,再来不迟!扒姘诔隹砗甏蠖鹊难樱⑿ψ潘担焙鲇钟辛显诖耍寡民隹焯父呗郏喝痪跞沼爸颇兀““还望老伯宽恕!”冒襄再一次表示歉,然后,又同杨文骢行礼见过,这才招呼董小宛上来,拜见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