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敲或击,实在是清音亮节,悦耳动人。
安禄山大乐,说:“我当日在唐侍宴,也曾听过几次雅乐,只是前番作客,尚受拘束,比不上今日作主这么快活。可惜李三郎(指玄宗)有人儿(指杨贵妃)陪着,我却不及他那么风。”有人阿谀说:“皇上要选人儿还不容易?然而,如今娘娘(指安禄山小妾段氏)德容均备,比起杨氏姊妹还要好得很。”安禄山摇摆手说:“不,不,未必,未必。”言语中充分对杨贵妃的垂涎。后人因此说安禄山起兵作,一是要当皇帝,二是想得到杨贵妃。
段氏聪明貌,向来受安禄山,他的三安庆恩便是段氏所生。她听了这话,隐隐有些不安。此时,安禄山二安庆绪已经被封为太,这让段氏更加心中不快起来。
酒至半酣,安禄山又夸奖乐工说:“真好看,真好听。孤家向来虽蓄大志,只因李三郎待我甚厚,所以不忍,意待他宴驾了方始举事,我想杨国忠这厮屡次发我隐谋,激我这些事来,正所谓富贵人。一起兵时,呼间得了二十四郡。想李三郎不知费了多少钱粮,用了多少心机,教成这班梨园弟,自己不能受用。倒留与我们作乐,岂不是个天数。”这话是安禄山踌躇满志时说来的,应该是真心话,可见杨国忠确实在促使安禄山谋反一事上起了决定的作用。
梨园乐工听了安禄山的话,一个个泪汪汪,低伤,不觉间歌不成声,舞不成态。乐工雷海清更是当殿痛哭,大骂安禄山恩将仇报,罪恶滔天,并将手中琵琶向安禄山掷去。可惜未中,遂被刀砍死,并“肢解以示众”(《明皇杂录》)。后来清人洪升作传奇剧本《长生殿》,其中有一《骂贼》,便是讲述雷海清骂贼这段历史故事。当时享有盛名的大诗人王维闻此事而赋诗:“万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更朝天。秋槐叶落空里,凝碧池奏弦。”
而王维自己,也没有逃脱安史之所带来的灾难。此时此刻,他正被迫在安禄山手下为官。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王维伤下诵雷海清事迹的这首诗竟然会成为他日后的救命稻草。人的命运亦如同历史的发展,某位意外和不经意的所为往往起了关键的所用。关于王维,在后面还会有专门的篇章叙述。
玄宗抛弃臣僚民,自己率先落难而逃,长安兵不血刃沦陷于叛军之手,标志着盛唐的时代正式结束,但大唐江山的梦魇还远没有结束。
被乐工激怒的安禄山,立即以长安百姓曾乘盗抢国库为名,命叛军在长安行大搜捕。叛军将卒乘机抢掠,百姓多数因此而家徒四。安禄山还认为难解心之恨,于是又下令对百姓行严刑供,连引搜捕。结果搞得长安人心惶惶,百姓们更加思念唐朝。民间经常传着太李亨要领兵夺回长安的小消息。有时只要一人大呼“太的大军来了”长安城中的人就会四散奔逃,街市为空。叛军一旦看到北方有尘土飞扬,也往往以为是唐军到了,惊慌失措,随时准备逃走。长安中的一些江湖豪侠,也时常暗中袭击叛军官兵,令叛军人心浮动。安禄山诏令南不武关(今陕西丹凤东南),北不过云(今陕西富平东),西不过武功(今陕西武功),这让他更加气急败坏,下令史思明、阿史那承庆等挥兵攻打唐军控制的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