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安西北二府分治,北军力单薄,攻下碎叶却无力收之,王正见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相比太宗宗乃至武周时期,如今的安西北二府皆是守成有余开拓不足,重开碎叶军镇王正见只能是想想而已,无法得到中枢的批准。
“老夫若是现在说你立的这个规矩不算,立就要引起士卒哗变!然照你这个规矩,老夫哪里还敢派去一兵一卒?”
没奈何璘开:“都护大人赎罪,属下当时也是一时兴起。这次属下在河中颇有收获,这抚恤将士的财,都由属下支付便是。”
王正见哈哈大笑,笑得泪都来了。
璘摇了摇:“属下不知!”
王正见闭着睛了,:“这本就是你该支付的,可是等到你的钱用光了呢?”
璘咧了咧嘴,心想不过是话赶话儿说到这里,自己只想着谋取河中之地,可没想过把这么多任务都扛在肩上。天宝年间名将如云,这些自己都了别人什么去?
“当真是不知么?”封常清在旁哼了一声。
“封二,你听到没有?当真是有志气!有志气啊!”王正见咳嗽完毕,脸涨得通红,指着璘大声笑。
璘看了一封常清,另立府库的事情他是知的。封常清神沉静,没有说话。
“这些财富,是我与健儿们自河中掠夺所得。等到不够用了,我带着健儿自去掠夺便是!”“有志气!那等到无掠夺之时呢?”
“若到那时,便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之时,放四境皆是大唐之土,我安西健儿不用再兵放,自然不必心抚恤之事了。”
“仁杰,老夫虽击破突骑施占据碎叶,碎叶军镇已几无汉家衣冠,老夫回军之后,碎叶便又被胡盘踞!老夫年迈,如今已是行将就木,若不能重开碎叶军镇,打通丝路北,老夫死不瞑目!”
“仁杰,封二已经跟我说过了,你的志向我已知之。大将军遗憾的是未能在河中之地立足,你的志向亦是大将军之志。老夫乃北边将,平生最恨之事便是当年把碎叶镇平白送给了苏禄!老夫之志,乃是重开碎叶军镇,只可惜没有机会!”
王正见了,疲惫一笑:“仁杰啊仁杰,老夫本来安西一番事业,你却给老夫了这么一个难题!一百五十缗钱的开元通宝,比一个安西健儿都沉!安西四战之地,每年都有汉家儿郎战死,你却叫老夫去哪里找那么多铜钱来抚恤这些人!”
“一次这般抚恤也就算了,你还要这样垂为永例!仁杰,你说说,你叫老夫怎么办!”
璘尴尬一笑,当着这位迟暮老人的面,他也不想装糊涂:“属下猜测,应是因为属下之前狂言,为安西健儿定下了一百五十缗钱抚恤的事吧!”
璘沉默不语,看着这位须发皆张的老将,心里多了几分敬重。
“穷兵黩武之徒罢了。”封常清哼了一声,脸上却是现一丝莫名的笑意。
璘沉默不言,这时候只能是等老将军发作完毕,多余的话什么也不要说。
“碎叶大城,气象依旧,所居皆是腥膻胡!仁杰,封二,你们可知老夫一把火烧掉这座大城之时,是何等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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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规矩是你立下的,这个难题老夫不找你找谁?老夫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能够变这许多钱财来!你说这支度营田副使一职,你不当谁当?”
“想要怎么就怎么,只要老夫还有一气就支持你!封二,你也别皱眉,你和大将军有主仆之义,大将军的志向,你难不想实现么?”
西突厥人阻断丝路北,对大唐的经济其实是一极为重的伤害。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们并没有多少经济意识,所以才没有察觉到这些。
王正见听了,猛然爆发一阵大笑,然后便是更加剧烈的咳嗽。
璘听着这般惊天动地的声音,真担心老将军支撑不住,就这样倒下去。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王正见看着璘笑:“好!好!当真是英雄少年,我们真是老了!仁杰啊仁杰,若真有那一日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放四境皆是大唐之土,吐蕃大突厥尽皆束手,安西健儿再不用兵放,老夫死亦瞑目矣!”
“调二年,王方翼杜怀宝随裴行俭重定四镇,筑碎叶城,设卡收税,开辟军屯,五十年内汉民于此地聚集,丁近万!自碎叶镇让给苏禄三十余年,老夫数年前率大军再到碎叶,汉民剩余不过二三百人!”
“仁杰,老夫以你为支度营田副使,便是希望有朝一日,你在完成大将军之志踏足河中之后,也能想起老夫的志向,重开碎叶军镇!等到海晏河清之时,碎叶军镇应该又在我大唐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