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和陆芸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陆芸堪堪绣了一个，忽扑哧一笑“也不知京城那位大小，要送亲祖母什么样大礼。”

只是…陆芸沉片刻，阿迟虽然聪慧，却被父母兄长惯太过，未免有些天真直率没心计。姑娘时倒还没什么，往后了门，怕她会吃亏。

徐家自开国以来累世为官，一百多年来人才辈。徐郴一家人如今所住荷园，就是徐家先祖所置下产业。本朝开国之时定都南京，太祖皇帝起自微贱，素节俭，虽广赐功臣、官僚府邸，却不许住宅边建园。所以武官也好，文臣也好，只好凤凰台一带建私家园林。这里宋代是教场，元代没什么发展，除了几寺庙，别无它。住这里，低山委，和闹市又有秦淮相隔，十分清幽。

阿迟一边跟陆芸商量着“娘，中午喝老鸭汤好不好？或者排骨莲藕汤。”一边还忘不了嗤之以鼻“嫡长女不嫡长女，有什么用？娘我跟您说，名份是没用。”傻不傻呀，利益才是永恒。

陆芸手下不停，中悠悠说：“你爹爹么，写幅字送过去。你哥哥跟你差不多，画幅松鹤图。阿述和阿逸太小，心意到了就行。”母女二人会意一笑，心中俱是了然。

南京徐府，阿迟一向被称为“大小”，不过京城徐府，却不是这样。徐长徐远比徐逊小两个月，只好屈居第二，认了“二少爷”这称呼。徐长女徐素，和阿迟却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前后相差不到一个时辰。阿迟是寅初生，徐素是寅末生，这回徐无论如何咽不下这气，卯足了劲儿要为徐素争嫡长女名份，称时辰有误，徐素是寅正生。徐郴也不理会他，反正一个京城称“大小”，一个南京称“大小”，谁也不让谁。

陆芸微笑答应“好，老鸭汤，莲藕汤。再个荷叶饭，炸荷，好不好？又好看又好吃。”阿迟睛亮晶晶“好啊好啊。”陆芸溺看她一，把午餐吩咐了下去。

徐郴父亲，是尚书兼建极殿大学士，内阁次辅徐节。徐节原夫人赵氏生下徐郴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因病去世，徐节续娶夫人殷氏，生下次徐，长女徐陶，妾荀氏生下三徐际。故此，徐郴是徐家长，下面尚有两弟一妹。

早饭后徐郴去了衙门，徐逊门会友，徐述、徐逸兄弟到学堂读书，阿迟留陆芸边，陪她说家常、针黹。说是针黹，其实她手里活计经常坐下来是什么样，站起时还是什么样。

从来继母和继之间，亲如母少，心有嫌隙多，徐郴和继母殷夫人并不亲近，疏淡很。不过徐氏是云间大族，族中重视礼仪，徐郴平日里如何不拘小节都好，对于继母，面上必须是尊敬。继母过寿，他虽不能亲往，礼不能缺了。

阿迟这孩，量虽未全长开，已是丽夺人。回回门客，夫人太太们都拉着阿迟不放手，狠夸上一番。也难怪，一则阿迟生实是好，二则阿迟自云间徐氏，嫡支嫡女，祖父是阁臣，父亲是正三品官员，份这儿摆着。

阿迟嫣然一笑“我画幅长寿图给她。”她家学渊源，书法、绘画都很拿手，继祖母过寿，亲笔画幅长寿图，寓意又好，又显着有诚意，又没什么成本，一举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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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徐郴回来，夜人静私语时，陆芸自然说心里话“担心阿迟。”徐郴自负笑笑“阿迟这孩聪明着呢，妥妥，不必担心。”

陆芸仪态优坐绣棚前，闲闲绣着朵牡丹。“十月你继祖母过寿，娘亲自绣幅开富贵给她。”无他，堵人嘴罢了。虽说是继母，面上总要尊敬她，不给人把柄。

陆芸待要说什么，抬看见女儿可小脸，没舍得开。阿迟还小，待她再大个一两岁，却再说。女孩儿家无忧无虑日只有这几年，让她活活，比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