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秉着礼貌待客的神,笑陪陆大太太去了厢房。陆大太太摒却侍女,把陆琝不肯成亲、严芳华上吊的事说了“阿迟,好孩,舅母如今已是心如麻,你说可如何是好?”
阿迟委婉:“这是陆、严两家的家事,我是徐家女,张家媳,无从置喙。”
陆大太太似笑非笑“阿迟,话不是这般说。琝儿若总不成亲,你外祖母岂不心焦?你外祖母心焦,你母亲和她母女连心,哪有不着急上火的?阿迟,琝儿的事,你不能袖手旁观。”
阿迟微笑“舅母,我娘和外祖母之间,我和我娘之间,固然是母女之亲,却一直以礼相待。凡嫁女该的事,我们绝不推拖。凡不该嫁女的事,我们绝不搀和。”
陆琝有祖父母,有父母,哪得到陆芸涉他的婚事?别逗了。
天朝社会,有些很不易让人接受的旧俗。比如,娘家有利益的时候,你是嫁女,娘家的事不着你,好不着你得。当然了,决定的时候更是与你无关,不着你开。可是,到了要力的时候,又成了母女连心,又成了打断骨连成,你躲不过。
哪有这个理。
这个社会自有它的“礼”,我便依“礼”行事罢了。
陆大太太淡淡:“这事,你也得,不也得。琝儿若不是因着你,能执意不肯成亲?阿迟,这闲话如果传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啊。”
“你如今已是魏国公夫人,名声哪容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你曾和表兄议过亲,后来嫌贫富,另许张劢。如今见表兄选了庶吉士,又霸着表兄不放,这话若敢传来,你就是一个死!”
阿迟奇怪的看着她“舅母,这话你可曾跟令郎说过?”陆大太太脸一红,着说:“没有!”跟他说这个什么,羞人答答的。当初,执意不同意他和阿迟的,可是自己这亲娘。
阿迟还是奇怪的看着她,但是没说话。陆大太太细想了想,脸通红,没意思的站起来,想要走。
“我公公,还有我夫君,都是行武之人。”阿迟轻飘飘说:“他们行事,惯于快刀斩麻。”
“舅母行事小心些,若有一句半句不好听的话传来,后果我可不能确保。”
陆大太太呆呆站了半晌,直脊梁,昂首而去。
三天后,陆琝和严芳华成了亲。没有繁文缛节,没有宴请亲友,黄昏时分,细细的鼓乐打,就这么拜了堂。
盛夏的时候,阿迟带着序哥儿到西山温泉庄小住。休沐的时候,陆琝只前来,跟徐郴请教学问。
暮中,陆琝和阿迟不经意间遇见,阿迟微微,绕过他要走。
“我为了不让你为难,才娶她的。”四下无人,陆琝对着河边的柳树轻语“我怕娘真会坏了你的名声,不得不屈服。”
“你明知她在等你,你可曾有哪怕一回,清清楚楚告诉过她,你不想娶她,你不会娶她?”夏日炎炎,阿迟的声音却是冰冷“你是男人,该不该说句明白话?你连个不字都没说过,耗尽了她的青年华,难你不该娶她?”
陆琝神迷茫。
阿迟早已飘然远走,陆琝还站在柳树下发呆。明白话,如果当年自己直接把刀架在脖上,娘亲还敢不敢一意孤行,着自己娶严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