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玲的手可巧了，不但会纳鞋底，会打衣，还会剪窗。那窗剪来才好看呢，剪啥像啥，一双手跟变术一样。搞得村里的那些小姑娘们整天围着她转，一时间，场院里闹非常，男人坐在一起讨论著女人，女人也凑一块讨论著男人。

“可以代理选举，委托家里的亲人投票。”杨招财回答。“俺不会写字，咋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杨招财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纸箱，那纸箱就是投票箱了，然后，乡里的监督员开始跟村民散发投票，人人有份。“招财叔啊，家里人不齐，能选举不？”有人这样问。

麦嫂立刻举起鞋底提议，原来麦也想自己男人当村长，天天跟村长睡觉，那该多有面啊？“可惜老金不是咱娘娘山人啊，他没，不算是咱们娘娘山的村民。”

杨招财生气了，好多人不是来选举的，就是来起哄的。“招财叔，俺选老金哥，他是大学生，有文化有平，识文断字，一定能带领山民致富。”

招财叔发话，下面果然安静了很多。“大家注意了，现在娘娘山村长选举开始！”杨招财清了清嗓，声音提了八度。“大家都知，梨村从前没有村长，上面的工作一直没法展开，公粮啊，搞计划生育啊，没人理可不行。

“别吵了，别吵了，现在选举开始了。肃静，大家肃静，狗！说你呢，住手！不许抓麦嫂的乃…”台下特别的，跟杨宝一起长大的狗在抓麦嫂前的白球，还好被杨招财看到了，瞪他一。

“哎…要是俺娃能选举村长就好了，我生气了，白天打村长，夜里骂村长，实在不行，就曰村长他娘…”“哄！”人群里又是一声哄堂大笑。“闭嘴！不准胡闹！要不然把你劁了！”

无非还是张家长，李家短，家的媳妇偷人，朱家的姑娘养汉，甚至有的女人在讨论著各自男人家伙的长短，还有持久的力度。

打衣是巧玲的绝活，她买不起线，就把男人跟娘家的衣拿来，扯了线，拆了打，打了又拆。走会场，巧玲跟村里几个小姑娘坐在了一起。女人特别活泼，几个小姑娘围着她问长问短，向她讨教。

“麦嫂，你也不是咱们娘娘山的人啊，你嫁给了老金，就是老金的女人，该跟他走，赶走吧，两天天折腾，烦死了，走了清净，免得祸害俺们，你俩劲咋恁大嘞？”

的庄稼汉脱了鞋，往底下一垫，把鞋当板凳坐。下面卷着，脚上是长长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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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嫂拿着布鞋，线绳扯得呼呼啦啦响，时不时将大针在上蹭蹭。据说，大针在上蹭，可以保持钢针的锋利，用起来不会钝，她完全把自己的当磨刀石来用。

杨招财也觉得老金行，是个人才。可他一个外人，担心他镇不住这些鄙的壮汉。“这有啥？把他的迁过来不就行了？”麦不乐意了。

现在，上级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大家自行投票选举，把你心里的最佳人选写在纸条上，放投票箱，一会儿咱们照投票的多少，决定村长的职位。”

狗又调了，拿麦嫂开玩笑。“哗！”地一声，台下的人再次哄堂大笑。麦嫂的脸腾地红了，不由恼羞成怒，抄起鞋底在狗的脑袋上拍打。“打死你个野小！俺俩就喊折腾了，你爹娘不折腾，能有你？你哪儿来的，石里蹦来的？”

健壮的青年也光了膀，汗衫搭在肩膀上，呼呼冒着汗气。男人们嘻嘻哈哈，女人们就凑在一起打衣，纳鞋底。

人群里时不时会爆发一阵哄堂大笑。石磨上摆了一张八仙桌，杨招财的威信，被乡里指定为选举的理员，他用烟锅不断敲桌。

另一个人提议，的确，山里人大多数是文盲，八成以上的人，不会写自己的名字。“那就委托乡里的代表帮忙，写好自己投！”“俺家孩能选举吗？”有人这样问。

麦嫂抄起鞋底，将狗追去老远。狗一边跑一边继续跟她嬉闹：“就你那块破盐碱地，咋着折腾也白搭，啥都生不来。”

“你家孩多大？”“八岁…”“胡闹！国家选举法明文规定，不满十八岁没有选举权！”杨招财觉得这伙人真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