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杯中之,不论烧坛黄细,到就吞。第二件就是酒字底下的那个字,一夜离了妇人,他也过不得。他这一次是奉旨省亲,旱路驱驰,不敢带妇人同往。在家中同那些妇人终日混惯了,如今竟虎扑儿百姓起来,那里还过得。虽带了有两个龙小厮,到底与妇人滋味各别。他路上但有婊,只面上略有人形,腰中有个窟窿,他定要领教领教。这大路上的土条女,私窠戏旦,可有甚么像样的?他不过只算松了松下的穷,算不得个取乐。
他到了南京,在西门外店中暂寓,就叫了店主人来问:“如今城中可有驰名的婊么?”
店主人:“近来女中也都平常。倒是个瞎姑,叫钱贵,果然艺双绝,但听得人说,他近来总不接客,不知何故。”
姚泽民:“他不过因有了个名,故分。若多给他鸨儿几两银,怕他不肯?”
遂问了住。一团兴,带了十数个家人,鲜衣宝到钱贵家来。
钱贵自别了钟生,一个客也不接,只说有玻郝氏了他几回,他执定不肯。因没有大手的孤老,郝氏也容忍了过去。这日,钱贵正临窗坐着,姚泽民问到他家,敲开门,竟走了来。一早已看见,果然好个女。郝氏忙迎着:“老爷驾临贱地,有何贵?”
一个家人:“我们主人姓姚,是镇西将军侯府的二公。慕你女儿的大名,特来要同他相与。”
郝氏:“小女丑陋,且近来有病,恐不能陪侍。”
姚泽民:“你不过只依女儿在盛名之下,要拿些分,多要几两银罢了,何必推辞?我不过但嫖两夜就要起,我也不肯薄了你。”
叫家人取一封五十两递与郝氏。他满脸是笑,:“老爷请坐,我去同小女商议。”
一面叫丫收拾酒撰,一面到钱贵房中来。
钱贵先在窗,听见有人来说话,他忙避过,到床沿上坐着,听见说要来嫖他,正一腔怒气。郝氏来:“我的儿,这是位过路的贵公,慕名来访你,只宿两夜便送一个元宝,这样好主儿,你总成老娘赚这几两银罢?”
钱贵忿然答:“儿之此是决不再辱的了,母亲不用痴想。若定要图这几两银,我必以颈血溅地。”
那郝氏大怒:“我从来没有听见门人家守节的。就是良家妇人要守节,也必定等有个丈夫死了才守,也没有望空就守的哩。我养你一场,靠你养老。你不接客,难叫我养你一生不成?我不过为你是亲生之女,下不得手打你,你再执拗,我就拿鞭奉敬你了。”
钱贵:“母亲,不要说鞭,虽鼎烹在前,刀锯在后,我亦不惧。”
郝氏越发怒:“罢了,你既是这样的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且打你个辣手,你才知厉害。”
恶狠狠就取鞭。钱贵:“母亲不必动怒,你既钱不惜人,我要这命何用?”
大呼:“罢罢,我把这命还了你罢。”
猛然一撞在地下,额鼻皆破,满面血,便了过去。幸得代目在旁,连忙拉住,不致十分重伤。郝氏见不是势,声也不敢啧。不多时看见钱贵醒了,才放了心。
他被这一吓,忙走来将银送还,:“小女不肯奉陪,老也没福受老爷厚赏。”
姚泽民见了钱贵,十分心,见他不从,着了急,使势威:“我一个候府公来相与你,难还玷辱了你不成?好好依从便罢,不然拿去送官重。再不然叫小厮们将这臭娼剥光了住,我了,看你奈我何?《大明律》上没有个娼妇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