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如何拿得这样稳?原来这女瞒着父母,相与了个趣人儿,是在他家每常走动的一个化缘和尚。边老儿常常舍块豆腐给他,不住来往,同这女儿就暗暗的偷上了。【边老儿可谓薄往而厚来。他只常舍和尚一块豆腐,和尚便回答他女儿一条。】有一年光景,那女儿已有了半肚,想要同逃,不得其便。他父母知了,要急急遣嫁。料瞒不得,倒将不是原封的话告诉媒人。预先说明,愿者成。所以媒人知必肯。走来一说,果然两不但肯而已矣,听得是致仕的门官,且又家中殷实,真算攀结贵了,欣喜非常。媒人复了信,魏卯儿行茶下礼,不须烦说。到娶的这一日,他旧日相厚的这些书办并衙门中人,都送分资来贺喜留酒。他因见人果然貌,心中十分喜。到房中,那新人早已睡下,他忙脱衣上床,钻被中。摸那新人时,也脱得一丝不剩。【这新人来得脱。】他大醉的人,忘其所以,将往新人下拱。那边氏忍不住笑问:“你这是甚么?”
他:“我同你成亲。”
边氏:“你成亲如何是这样的,你错了。”
他模模糊糊的:“我从小就是这样,成过几千次了,如何得错?”
边氏笑:“我也曾成过,是对面来,却不是这样的。”
魏卯儿被他提醒,方想起是娶老婆,不是伴孤老,才转过脸来,爬上肚,了一武戏。【亏娶了这个老作家将他提醒。若娶了个真女儿,岂不虚度此良宵。】过了两日,他偶然见边氏一个大肚腆着,问:“你腹中有疾患么?为何肚这样大?”
边氏笑而不答,刚刚到了一百日,就生了一个大脸满抱的儿。【前屠家之通氏七八十个月始生儿,今边氏一百日便产儿。何多者太多,而少者太少?】魏卯儿知这娃娃来得有些古怪,意抛弃。边氏执意不肯,:“你要弃了这孩,我也就寻个死路。我嫁了你三个多月,就是你的骨血了,为何要撂他?”
魏卯儿疼这边氏过甚,不得不依他留下,这娃娃就是魏忠贤了。起初他也上过学念过书,他原旧日的名字叫魏忠,忠贤是后来御赐的名字。魏忠贤到了十七岁上,他老娶了个媳妇与他,一年后生了一个儿,起名魏良卿。他娶的这媳妇姓蓟,也生得有几分颜。魏忠贤却不十分相,反在外宿娼。
再说这魏卯儿十多岁时因后主雇太多,得了杨梅疮。他正在当时的时候,怎容他发了来,一阵轻粉药了回去。如今四十开外的人了,又被边氏淘虚,旧疮发将起来,成了翻杨梅。医治不效,先将鼻蚀去,后渐渐遍腐烂而亡。这边氏每常在被窝中,一夜也不许丈夫躲懒。自魏卯儿害疮起,有半年多不曾兴,急得要死。要寻个朋友,又有儿媳妇碍。亏得向年相与的那和尚,假说是表兄,来家走动,暗暗同他解馋。今见丈夫死了,忙忙下葬。刚过了三七,卷了些私房,同那和尚相约逃走。一日黑早,不知往那里去了。
这魏忠贤自幼好赌好嫖,因家俬是父母着,不得到手。他只好零碎偷些东西去当卖了顽耍,再不能像意。见老死了,心中暗喜可以自由。犹恐娘不肯,到底掣肘。今见他了柳翠,被月明和尚度了去,喜无限,那里还肯去寻问。遂将他老少年粪门中挣来的这分家俬任他挥霍,不但大嫖,而且大赌,不数年而罄。房也卖了,租了两间破屋栖。不但人见他没钱不同他赌,连日都断绝起来。因叫他妻蓟氏个私窠接客,【他嫖过了,又该他妻来嫖。】赚钱度日。
谁知这蓟氏因丈夫同他不甚相,在外贪嫖贪赌,彻夜不归,他这数年来,不等丈夫吩咐,早已相与过许多朋友,自久了。魏良卿承爷爷的旧业,也被人诱去了小官,【此时小官,谁知后来竟封了候。】十日半月常不归家。魏忠贤明知放纵,并不查问他来去。这蓟氏自从了这桩买卖,倒也在行。魏忠贤除去家中柴米之费,余者仍拿去赌本。但零零星星,不得个快。
过了一二年,偶遇着一个山东的客要买婊,魏忠贤带他相了蓟氏,讲明价五十两,竟卖与他去了。他欣欣然把银揣到赌场同人大掷。人只知他卖老婆,不知是多少价,都想大赢他。一日一夜,赢了他一百余两。到开发时,只得五十金。两下就争闹起来,三个人打他一个。魏忠贤此时也急了,又一无所恋,思以命图赖。恰好傍边有把刀,他抢过来,众人当他行凶戳人,倒都躲开。不想他将扯下,揝着膫,狠命一刀割去。【他想赖,也是老婆卖去了,此留之何用?】血倒了,一跌在地下,血如涌泉。众人想要跑,那开赌的窝家:“列位去不得,这场人命官司要打大家打,推不在我一个人上的。且救了看,救活了是大家的造化,救不活再商议。”
众人知脱不得系,只得上前来救。一面烧绵替他捂住刀,一面用姜汤喂,多时苏醒过来。众人商量了一番,向他:“这是你自己割的,并非我们害你。你就死了,我们也到不得偿命。如今这五十两银还你,我们还大家凑钱养活你。你好了呢,不消说。设或你要不好,后我们发送埋葬你。这五十两银给你儿安家,你的意思怎么样?你必到官,这银我们且留着打官司。”
魏忠贤自想,自己一贫如洗,此时既疼得动不得,又无亲人,【因有此想,所以后来举朝臣宰皆要了了儿孙也。】儿又校先是拼着一死,不想又活了转来。且落得得这五十两,后来还好赌资,【却不想嫖了。】也就肯了。众人见他依允,图脱祸患,上好饮供给他,又去寻了他儿来,把前话向他说了。这赌钱的内中有一个是他的大,拿好话儿给他吃,他也喜诺,就留在日里服事他老,夜间那人带他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