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

夏季的凹凸山是彩se的。山坡的yang面不知何时长chu一些名叫山里红的小hua，簇拥着开得极为活泼。太yang从遥远的东方的山峦背后升起来，像是还有很多gen须留在了山的那边，将那东方的半边天se染得玫瑰一般。近chu1又生chu了许多颗粒一样的小太yang，叶梢上挂着lou水，lou水里裹着人影，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滴。山gen下河湾林子里的mao竹却是脆脆的绿se，掺点nen黄，远远望去，如烟似雾。

陈埠境内彭塔镇东南角的长岗岭坡地上，正襟危坐着一群八路军的干bu。东方闻音面带微笑，站在小黑板前，认真地讲解《论持久战》中的灵活xing问题。

坐在下面听课的是梁大牙、宋上大、ma西平和几名中队长。

几个月前，梁大牙和朱预dao等人遇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纯洁运动”几乎被砍了脑壳。幸亏杨ting辉及时从西北赶回来，不仅给他们彻底地平了反，也从此对梁大牙更加信任了。杨ting辉和特委主要领导人还组织了一场严肃的“清算”运动，对江古碑、窦玉泉、李文彬和张普景等人执行错误路线，盲目地搞“纯洁运动”并使其扩大化进行了批评教育，并让他们向受到打击迫害的同志赔礼dao歉。

梁大牙被放chu来的第七天，就带领bu队打日本人的冯寨据点，憋足了一口恶气，把仗打得天昏地暗。接着，又参加了第七次反“扫dang”自己抱了一ting机关枪，jian守死拼，战斗中连中三枪，还差点儿瘸了一条tui。战后被送到分区医院养伤。治疗期间，杨ting辉和王兰田数次看望。伤好之后，在返回陈埠县之前，杨ting辉同梁大牙彻夜畅谈，从凹凸山的历史，到凹凸山gen据地目前存在的问题，从有史以来的治军方略到个人的为将之dao，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使梁大牙茅sai顿开yan界大开。

第七次反“扫dang”战斗中，受伤的还有张普景和朱预dao。

在对错误的“纯洁运动”进行清算的那些日子，张普景、窦玉泉、江古碑和李文彬的日子灰溜溜的好一阵子抬不起tou来，幸亏有了个第七次反“扫dang”窦玉泉和张普景等人主动要求到一线带兵指挥作战，尤其是张普景所指挥的方向，jian持时间最长，最后还展开了白刃战，打得惊天地泣鬼神，张普景本人shen先士卒，以一个知识分子和分区首长的shen份，ting一柄三八大盖，居然拼掉了两个鬼子和一个伪军，可以说创造了奇迹。张普景在这场战斗中全shen轻重五chu1负伤，以自己的英勇行为对自己的错误进行了补偿，同时也重新赢得了梁大牙的谅解和尊重。

现在的梁大牙已不是以往的梁大牙。坐在长岗岭上的八路军陈埠县县大队长梁大牙，果真像是一个谦虚恭谨的学生，学习很用功，也很动脑jin。

充当教员的东方闻音也有了一些变化，通过战斗的实践，特别是通过那次所谓的“纯洁运动”使这个涉世不shen的姑娘成熟了许多。也就是在这个阶段里，她对梁大牙的看法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梁大牙学文化是虔诚的，他的激情可以说高于同学的任何人。虽然写字还有些张牙舞爪，但是已经收敛多了。刚开始学文化的时候，一张六十四开草纸他只写七八个字，现在已经能写几十个字了。更加可喜的是，梁大牙还不仅是学会认字，并且学会了思考。比如说起灵活xing，梁大牙就很有自己的ti会。

梁大牙说：“什么是灵活xing？yan观六路耳听八方，进攻的时候留有后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跑的时候也别光撒丫子，还得瞅瞅有没有时机使他个绊子打他一家伙。总的说来一句话，见风使舵就是灵活xing。”梁大牙的高论不一定准确，但是对于一个没有进过学堂

的人来说，把问题认识到这样的shen度，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了。

学习好的自然要表扬。东方闻音别chu心裁，凡是她认为进步比较大的，她便在作业本上用蜡笔画一个红杏子。每次作业发下来，梁大牙先把自己的作业搂得死jin，死活不让人家看，他自己却chu其不意地抢人家的本子。小动作zuo完了，心里有了底，梁大牙的气se就不大一样，mei滋滋地快活得像个孩子。

有一次宋上大也搞了梁大牙一个游击动作，抢过他的作业本，一边数数一边咋呼：“我cao2，狗日的梁大牙还真不赖，咱十几个人加起来不到十个杏子，我还得了两个青的，梁大牙一个人就得了十二个。这里面敢情有舞弊不成？”

东方闻音在一旁听见了，脸se便红了，赶jin作chu生气的样子，端起老师的威严，板起脸来训斥dao：“梁大牙同学就是比你们用功，老宋你在那里瞎嚷嚷什么？你看看梁大牙同学是怎么回答问题的，理论是通的，还有自己的实际ti会。你知dao为什么给你青杏子吗？作业里还有cu话，我都不好批评你。”

宋上大听了这话，一缩脖子不吭气了。这老兄委实理屈词穷，他在写作业写到东条英机的时候，竟然自作主张地在前面加了个“狗日的”当然不讨东方闻音的喜huan。

第十四章

二

一个shi漉漉的早晨，东方闻音把梁大牙叫到了长岗岭上。东方闻音是tou晚到分区参加jin急会议的，拂晓前刚刚赶回来。

二人一直走到山ding，择了一块干净的岩石，面东而立。

梁大牙的心情好极了。这个清晨的梁大牙穿着一shen洁净得ti的自制的八路军军服，显得成熟而且很有风度，站在山ding上，高大魁梧的shen躯放she1chu一zhong撼人心魄的力量。

东方闻音的心里不禁掠过一阵gan叹——委实是时势造英雄啊。她想起了一个领袖，想起了领袖的一个英明的论断——读书是学习，使用也是学习，而且是更重要的学习。从战争中学习战争——这是我们的重要方法。

伟人之言乃伟大之真理。东方闻音从梁大牙的shen上，看见了一个真理。战争可以毁灭人，也可以造就人。像梁大牙这样的村野莽汉成为一名八路军的指挥员，委实有一段较长的距离，但是这个距离不是万里长城，更不是不可逾越的。战争实际的考验和正确的引导，可以迅速地缩短这个距离。诚如杨ting辉司令员说的那样，我们共产党人把石tou都能炼成钢，未必就改造不了一个梁大牙？

东方闻音对于杨ting辉的崇敬是发自内心的。凹凸山gen据地发展的实际表明，杨ting辉不仅是一个chuse的组织者和军事领导人，也是一个极judong察力和远见卓识的政治工作者，在zuo人的工作方面，堪称炉火纯青。善于发现人，是需要yan光的；能放手使用人，则更需要胆量。更为重要的是，杨ting辉并不是被动地使用人，而是能够an照既定的路线在使用中改造人，将他一步步地引入到规范的dao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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