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的地方,乔治冯站住了。这时候他看见了韩秋云的半边脸庞,那上面挂着汗珠,红如霞。乔治冯稍微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唤了一句:“姑娘,你过来一下。”
韩秋云听见喊声,双肩悸动。转过来,目光与乔治冯对视,笑了,说:“大夫你看,我可以活了,不用再吃药了吧?”
乔治冯说:“药暂时还是要吃的,不过我今天想和你谈谈别的事情。”
韩秋云有意外:“哦,乔治大夫…,是不是我的病…”
“啊,不不,”乔治冯赶摆手:“没什么,我只是想散散步,跟你随便聊聊。”
韩秋云便放下铁锹,惶惶地跟着乔治冯走上了山。
默默地走了一程,乔治冯问:“你愿意留在我边当一名护士或者医生吗?”
韩秋云的脸突然绯红起来,说:“多谢你乔治大夫,你治好了我的病,我也知你的好心,可是我不能留在那里。”
“能说说原因吗?”
韩秋云说:“我没有见识,那事情我不来。”
乔治冯仍然不解,说:“如果你不能留下来,就要回到…队里去,你知队的质吗?那可是要打仗的啊,你难不怕?”
韩秋云沉默。乔治冯也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愿意听吗?”
韩秋云想了想,又四张望了一下,然后轻轻地了。
乔治冯于是就讲了一个故事。乔治冯说:几十年前,在克里米亚战场上,英国的几千名伤兵因为缺少医治和护理,濒临死亡。这时候有一位女而,她丽善良,贵又富有同情心。她提着一盏灯,昼夜奔波在伤兵中间,为他们清洗伤,换药包扎。她的那盏灯,照亮了无数绝望的心灵。
“她是谁?”朝下面,韩秋云的一双眸清澈如泉。
“她的名字叫南丁格尔。她是世界上现的第一个护士。从那以后,就有了护士这职业。护士是士兵的第二个母亲,是人类最崇的职业之一。”
故事讲完了,乔治冯安静地等待韩秋云的反应。可是没有反应,韩秋云正在无声地眺望远。乔治冯于是继续诱导:“还有医生,他的职业就是拯救人的生命,尚而且贵。我认为你完全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过了许久,韩秋云才抬起来,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看着乔治冯说:“大夫,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不了医生,也不了护士。我恐怕只能回到她们那里去了。”
“为什么?”
“你们的事,都是学问人的事,可是我只读过三年书。”
“但你年轻啊,而且可以先学着当护士嘛。”
“就算能行,可是他们不会答应的。”
乔治冯停住脚步,笑了,说:“我先征求你本人的意见,如果你想留下来,那就能留下来,没有人能阻拦你,你相信吗?你说吧,你自己是不是愿意?”
韩秋云抬起睛,看着乔治冯,抿了抿嘴,终于了:“我愿意。在你那里活我都愿意。”
第十五章
七
乔治冯赶到刘汉英住所的时候,刘汉英正在园里捉虫。兵荒的岁月,偏安一方,这也是难得的闲情逸致了。
刘汉英住的是一幢二层简易楼房,这是队山的第二年由工兵建造的,虽然算不上豪华,但是地面很大,院里着蔬菜,后院还有一个园,品不多,多数是凹凸山特有的栀和杜鹃之类。
刘汉英的夫人程女士是大家闺秀,毕业于上海的一家教会学校,知书达理,为了表示持就地抗战的决心,该女士也于去年山,就在刘汉英的特别行政公署妇抗工作,偶尔也到学校和医院里去,因此乔治冯对她并不陌生。见乔治冯来了,程女士赶迎门外,满面风地说:“好稀客,你乔治总算登我的门了。此来必有贵。”
乔治冯本来是满怀信心来的,让程女士这么一说,反倒愣住了,木着脸想了一会才说:“倒也算不上大事,我来找刘先生说小事。”
程女士说:“公事还是私事?”
“应该算是公事吧。”
程女士笑了,说:“什么叫应该啊,公事就是公事,私事就是私事。你这么似是而非,我断定八成是私事了,而且是重要的私事,不然你怎么肯舍驾光临寒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