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了。
三年前楚兰就是女兵勤务班的班长了,教导大队第一次选送战士到军校造,她和丛坤茗都是候选人,可是大队首长是把她们卡了下来。说起来动机也是好的,那时候制度并没有一刀切,还可以从战士中直接提,大队首长是看她们业务能力,又尽职尽责,舍不得放她们走,想留下来自己提使用。她们虽然心里有想法,可是却没有勇气给组织找别扭。
却没有料到这一耽搁就耽搁了本。去年下半年刮了一阵风,战士考学的风气呼拉一下了起来,班里的小妹疯了似的搂起了课本,公差勤务压儿就落实不下去,学员队的教材要人打印,成绩要人统计,训练图纸要人描绘,资料要人理,她这个当班长的当老大的,只能把自己当一黄超负荷使用。她一边着那些勤务一边在心里叹班里的小妹们不懂事,你们想考学,也不能不顾一切啊,你们想步,我这个当老兵的就不想了吗?可是工作总得有人来,里里外外那么多事情,总不能大家都撒手不吧。
确定参考人员的那天下午,副班长于小慧泪闪烁地找到她,跟她说了一个令她瞠目结的故事,于小慧说她已经知大队定的参考人员是楚兰,她恳求楚兰把这个机会让给她。于小慧坦诚地向她诉说了理由——那是多么难以启齿的理由啊——之后,她在震惊之余,自己跟自己斗争了一个晚上,于小慧在她的邻铺也张地折腾了一个夜晚。
尽条令规定战士服役期间不容许谈恋,更不许发生那样的事情,楚兰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汇报于小慧的犯规行为,从而粉碎她的考学企图,也尽她明知于小慧的理由本站不住脚,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在后半夜里,她还是同于小慧行了一番密谋,答应了于小慧的无耻请求。
那天夜里,于小慧动得泪涟涟,搂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衬衣都哭了,就差没有喊她是再生父母了。
她当时既没有觉得这样有多么崇,也压儿没打算接受于小慧的报恩,她依然心情沉重地尽她的班长职责——对于小慧一边安一边批评,要她接受教训,以后千万不能那么轻率了,既要护女孩的脸面,又要珍惜当兵的荣誉。
于小慧几乎是哽咽着接受了她的教诲。
到了第二天,她当真向大队政治主任提不参加考学的请求,并且举十分充足的理由说服大队首长,把这次考学的机会转让给于小慧。
事后丛坤茗和柳潋骂她弱,骂她装蒜,骂得她一声不吭。为什么要那样?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们问她于小慧到底用了什么法术,她更是一字不提。可她就是那样了,也许她是不忍见到那样一双哀怜的神,也许她觉得一个老兵,一个班长,在利益攸关的时候不应该同班里的妹争夺。总之她是把机会拱手让了。
她相信她还有机会,因为她是那样的,那样勤奋。可是,这个冬天啊,这个冬天给人们带来多少意外啊。一纸命令,便驱散了千万个梦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没有绪,只有灰心。
四
同样在N-017的山沟大院里,在这段灰蒙蒙的日里,却有一个人朝气蓬地亢奋起来,此人就是祝敬亚。祝敬亚是教导大队年龄最老的教员,五十岁冒尖的人了。原先是军区司令的参谋,60年代末就是连级了,后来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运动中,被莫名其妙地下放到N-017军官训练团里当了教官,再然后又稀里糊涂地当了几年阶级异己分,直到荒诞岁月结束才摘了帽,恢复了军籍。十几年过去了,总算熬了个正营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