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老炊一声，说：“就你那手艺也值当一学？我们是来帮你提品位的。不是我们监督包装，你的那菜首长们恐怕都不敢消受。”

老炊快活地笑了起来。

赵湘芗同她们聊了一阵，得知她们都是同年伍的，年龄不大，但都是老兵，正好属于“下不为例”那一批。“下不为例”的典故来自六年前的接兵，当时因为有一批军队刚刚恢复工作，他们的女在前些年耽搁了安排也耽搁了读书，中央采取了一个措施，把这些女尽可能地接到队当兵，于是乎来了很多年龄极小的娃娃兵，队到麻烦，又掀起退兵，家长们决抵制，中央主要领导人批示：这次不退，下不为例。

赵湘芗到奇怪的是，这些姑娘当兵怎么会当到这个偏僻的所在，问楚兰，楚兰只是笑笑。问丛坤茗，丛坤茗说是自己要求来的，就是要在艰苦的环境里锻炼自己。丛坤茗在讲这话的时候，正在往菜里调料，表情十分自然，从她的脸上丝毫看不作的痕迹。调料确实得很有讲究，彩鲜艳，想必味也是的。

柳潋也说，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

赵湘芗问：“那么现在呢，现在你们是怎么想的呢？”

丛坤茗说：“现在也还是这么想的，艰苦和闭我们都是不怕的，可是年龄一天天的大了，就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前途了，总不能在这里当一辈兵吧？像楚兰，提报告都打了几次了，就是提不起来，而且现在把话说死了，提是彻底没有指望了。”

楚兰赧颜一笑说：“打了提报告的也不是我一个，坤茗和柳潋都是打了几次报告的。我们这些人怎么说呢，说命不好属于唯心主义，可事实就是这么回事。”

一旦打成一片，女兵们就不矜持了。

一般说来，那些年当兵的姑娘都还是比较受看的，譬如丛坤茗，就是个人坯，用夏玫玫和赵湘芗的光看，属于那古典，眉殊丽，形轻盈，段挑，而且说话声音圆，即使受军装局限，也依然透尔雅的风采。楚兰应该算是文静型的姑娘，文静得有像个容易害羞的村姑。段没有丛坤茗那么挑，但是比例恰当，曲线匀称。楚兰的肤白细腻，小脸上五官清秀，眸清澈明亮，与人谈的时候，虽然腼腆，但目光纯净，像个无邪的孩。夏玫玫说楚兰有像某个电影中的某位青女孩，赵湘芗一时想不起来她像谁，但确实有像个清纯的村姑。

相比之下，柳潋就稍逊一筹了，柳潋的形象主要就吃亏在额上，额过于宽阔，嘴也比前两位姑娘的厚。但柳潋自有她的魅力所在，格开朗，伶牙俐齿，谈吐机智，而且，几年之后，二字重新回到中国大雅之堂，就该对柳潋另相看了。

柳潋说：“咱们这批人可真赶上时候了，刚生的时候全国人民都在挨饿，想想那时候都不该到这个世界上来跟饿人们抢那粮。刚刚有粮吃了吧，荒诞岁月又开始了，教室也成了战场，成天硝烟弥漫，十年寒窗咱们坐了八年车，好在学制缩短了两年。然后叫咱们下放，那时候也认了，下放就下放吧，咱们正好也没有什么文化，跟农民一比咱们还算是知识青年，广阔天地正好大有作为，所以十四五岁就当了农民。可是扎还不到一年，老爷们又山了，照顾咱们这些没着落的女，叫当兵。咱回过神来一想，不红装武装，这回可有机会保卫祖国了，咱们一定得好好，像《上甘岭》里的女卫生员，把自己的青和生命献给亲的祖国。可是还没等咱梦醒来，一命令下来，一律不从士兵中提，咱想把青和生命献给祖国，祖国还不稀罕，祖国叫咱们去考学，可是就凭咱们这底，别说考大学，再回过来叫咱们重新考初中，我看能不能考得上都是问题。”

赵湘芗说：“照你这样一说，是够不走运的了。可是我看你们并不悲观嘛，嘻嘻哈哈风风火火的，一个个还是神的。”

丛坤茗说：“我们什么没有经历过？我们才不悲天悯人呢。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该怎么还怎么，该复员就复员。”

然后指了指饭堂方向说：“我们这些老兵，就七中队是革命的火了。实话跟赵事说，我们今天到七中队帮忙的五个人，也全都是榜上有名的苗，现在都不算数了。他们刚来的时候，我们还不平衡过，为什么不给我们女兵建个培训队？队建设需要他们就不需要我们啦？可是后来我们服了，这些男兵是让人敬佩，哪个人拉来都是一条汉。说起来不怕你笑话，五一节放假，大队统一组织去县城，到街上一散伙，女兵们全跟着七中队跑了。不是跟他们闹恋，是因为安全。小县城的小痞特多，就咱这山沟女兵还招人的，但现在咱不怕了，七中队的学员真敢揍他们。”

柳潋压低声音说：“赵事你目测一下，丛坤茗是咱们这里的小女吧？”

赵湘芗笑笑说：“我看你们都好看的。”

柳潋说：“不，赵事你这话是安我了。人固有自知之明，我长得丑，跟丛坤茗一比就更丑。可是漂亮有漂亮的苦恼，到县城就她遇到的麻烦多。前些日就是她在公园里引发了一场战争。你听说过凌云河和谭文韬吧，还有那个小个常双群，就他们那几个人，充当了丛坤茗的护使者，六个氓还带刀，都没有打过他们，最后跪在地上求饶。现在在县城里小痞都知贯山有个七中队，是惹不起的。”

丛坤茗说：“赵事，这事你可不能跟萧副司令说啊。萧副司令把他们当掌上明珠，要知他们打架那可不是好事。”

赵湘芗到自己已经受到这些女兵的信任了，很仗义地说：“不光是你们知惜七中队，我赵事也是他们的忠实的朋友嘛。”

停了停又问：“你们说说，萧副司令怎么就那么神，一就认了七中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