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礼的前提中有一句——在…其他不便敬礼的场合。”

夏玫玫上接茬，笑着说：“你小是给萧副司令敬礼敬了架，把敬礼的规格抬上去了，欺负我们官小，不屑于给我们敬礼。据本人理解，那个不便敬礼的场合主要是指在厕所里或者放不开手脚的场合。”

赵湘芗补充说：“还有敌我斗争中不宜暴份的场合。”

凌云河此时的确有风得意，早晨在萧副司令面前的优异表现让他一个上午都有些心怒放的快，说起话来也就无拘无束。笑笑，不卑不亢地说：“首长们学条令学得好。我之所以没给你们敬礼，是看你们太年轻了，看样赵首长比我还小，我是怕敬礼把你们敬老了，使你们在心理产生老同志的觉。”

夏玫玫说：“好甜的嘴，我看你要是骗姑娘，绝对是个手。”

说完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军区机关“首长”和七中队学员之间的距离就这么在笑谈声中驱散了。夏玫玫和赵湘芗跟着凌云河抵近他的炮位，兴致地打听火炮的结构和各位功能。赵湘芗趴在炮闩后面透过炮，突然惊叫起来，说：“夏玫玫你过来看，好彩的一副景致。”

夏玫玫便俯下，眯起一只睛，果然就看见了前所未见的图景——锃亮的炮膛像一雪白的玉前伸，炮洒落几滴光，在炮膛的内反溅一圈圈光环，扑朔迷离，缤纷璀璨，几条畅的曲线平行着旋转着上升，连接着从炮涌来的那片蓝天——委实很有诗情画意。

夏玫玫突发奇想，说：“小凌，你能不能让我们参加一次炮？”

凌云河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想了想说：“规定是不可以的，因为我们今天过行政日，所有的炮都在场上，这里一有动作，全脏了，这就超我们学员的职权范围了…这样吧，我去找谭文韬他们商量一下，把炮推去练。”

夏玫玫说：“那太好了。”然后又招呼凌云河走近自己，小声吩咐说：“把你们那几个尖的都请过来，咱们练就练个品位的。”

韩陌阡上打岔：“别。当炮手，这里每个人都是尖的，都是大材小用。凌云河你还是选几个有代表的来，我们也多认识几个人。”

凌云河说：“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代表？”

韩陌阡说：“方方面面。”

凌云河想了一下，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

凌云河离开炮位不久，转回来时后便跟了几个人，谭文韬、常双群、栗智、魏文建，还有两个夏玫玫和赵湘芗不大熟悉，他们自我介绍叫程度和蔡德罕。韩陌阡一见这几个人，心里就笑了——嗬，还果真有代表的，看来凌云河对这个“代表”的理解，主要是据队成绩上衡量的。谭文韬和常双群理所当然是上游，魏文建和栗智基本上居于中等平线，而程度和蔡德罕则是货真价实的下等生。程度比蔡德罕一个名次，蔡德罕是七中队的孙山，而且这个孙山可以说是还他韩陌阡从废纸篓里挖掘来的，没有那天中午他的下楼上楼，初中生蔡德罕恐怕早就被政审关卡在朔关外了。

凌云河说，首长们要跟咱们一起一次炮，咱们临时组成一个示范班，首长们可以分别担任一、二、三炮手。

夏玫玫说：“别首长首长的，除了老韩，我们两个女的都是连级，算个什么首长啊？你这么一喊，怪生分的。我们加炮班，都是弟兄了，就喊老夏老韩老…赵事吧。”

然后挥了挥手臂，派十足地陡提一豪情喊了一嗓：“弟兄们，给我上！”

一直笑而不语的韩陌阡这时候接腔了，说：“也别弟兄弟兄的，叫弟兄们的是国民党军队，我们八路叫兄弟，阶级兄弟。”

夏玫玫说：“嗨，老韩你又抬死杠，弟兄们和兄弟们还不都一样？“

韩陌阡说：“当然不一样，情成份有区别。国民党军队喊弟兄们的大都是居临下，当官的喊当兵的，带有笼络的彩。我们八路叫兄弟，是于一朴素的阶级情，是真诚的亲密。”

夏玫玫说：“简直是奇谈怪论。你有什么理论依据么？譬如说文件规定。”

韩陌阡说：“这事情当然不会有文件规定，但是这是约定俗成的东西，也就是说，是战争文化的积淀，当兵的在习惯上是能够觉到这两称呼之间微妙区别的。什么叫军营文化呢？这也属于军营文化范畴。”

赵湘芗说：“人家好几个人等在这里，你们不要卖文化了。

夏玫玫向凌云河很气派地一甩长发，说：“那就开始吧。”

凌云河问自己的几个同伙：“咱们谁当炮长？”

谭文韬有犹豫，若有所思地说：“炮长谁当都可以。不过…凌云河，把炮推去，是不是要请示一下中队？”

凌云河怔了一下，耷拉想了一下说：“我看就算了，就一会儿工夫，再说，他们是军区的官，也不是外人。”

谭文韬说：“还是请示一下好。中队绝对不会不同意的，请示一下，中队兴，还会支持，今天的活动也可以算一项工作，名的时候这也是一条。”

夏玫玫不耐烦了，觉得谭文韬有些罗索，大大咧咧地说：“这破事还请示什么？凌云河你挂帅，把炮推去，了问题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