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凌云河不要在丛坤茗面前表示不尊敬。也许事情并不是咱们想象得这么简单,话说早了容易伤人。咱们当男人的,别的事情错了还可以改正,女孩的心伤一次就是一疤痕。”
凌云河说:“今天下午楚兰来找文书统计本周成绩,我问了她,她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那你们说还是不是?明摆着的嘛,她们本来很要好,如果没这回事,不用别人了,楚兰本人就会给丛坤茗辟谣。”
谭文韬说:“利己之心人皆有之,在利益面前大家都有竞争,这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过,凭我的觉,丛坤茗不是那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人,咱们不要猜疑了。先把你我自己好。你凌云河要是路见不平,那就是自作多情了,让韩副主任知了,没你的好曲唱。”
大家这才把这件事情放下。
这段时间,训练度增加了,阵地业务,击理论,战术勤务,军事地形等科目都到全面复习阶段,还有叽哩咕噜的英语,光背单词就要耗去许多脑力。神是度张的。白天一天劳累下来,到晚上大家就像是从千军万中突围来,浑骨散了架。
终于有人熬不住了,主动提来退学。最早提来退学的是三区队的望绪森,此人的父亲是某省某市某区的公安局长,复员回去也可以安排一份好工作。
大队不了主,又请示军区,萧顾问发下话来,愿意退学的给予批准,就地复员。接着这风,有几个家条件较好的,复员后能够顺利安排工作的,也都摇摇坠,又陆续退了三个。
但这风很快就被刹住了。
韩陌阡在政治课上宣布,可以退学,但不提倡退学,大家都是军人,应该培养自己的毅力,军人应该以军人的方式标定自己命运的标尺。目前决战尚未开始,胜负未见分晓,就先丧志,不是军人应有的姿态。
如此以来,军心稍微稳定了一些,剩下的五十七个学员,看来是铁了心要参加最后的角逐,直到决定的冲刺结束。
这就看“勇气”了。用韩副主任的话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到了长城,无论是雄踞一方还是被打下阵来,都问心无愧了。
韩陌阡几乎每个夜晚都要到七中队查铺查哨。薄薄的月光薄薄的冰碴上,轧轻微的响声。到屋里,先查看一番门后大的老虎灶的火,看看是否堵死或者过于旺盛,将灶边正在烘烤的棉衣棉鞋翻个个儿,再仔细看看通风窗挂钩是不是挂好了,角度是不是合适,有没有雪飘来,最后才揿着电筒一个个床铺照过去,帮这些年轻人掖掖被,摆摆睡姿。
韩陌阡熟悉这间宿舍,就像他熟悉那一摞厚厚的档案。那些档案是这间屋的脚本,而这间屋这是那些档案的舞台。
屋里弥漫的永远都是厚的气,夹带着汗腥味儿和从雄人的细血里开放来的血腥味儿,是一个比较纯粹的男生宿舍。但是,这个男生宿舍和别的男生宿舍是有着很大区别的,这不仅是炮手们歇息的地方,还是炮兵作战原则和战术思想的仓库,你轻手轻脚地走这间屋,便走了由年轻的梦幻编织的网络。每当夜人静,你以为四面雪白的墙上仅仅是炉火映照的玫瑰吗?不,那上面反弹的全是生命的光芒,是青的激情,是对于未来的多层次的构思,是一张张关于生命运转方式的生动图像。十年二十年之后,这些人将成为几十个司令的心,也将是几十个家甚至是家族的心。上帝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切,但这一切都埋藏在土地里,依靠土地吃饭的绝不仅仅是农民,就连原弹也是从土地上生长来的。而现在,这块小小的土地正在生长着一些既象同时又很的东西,那就是——军官的智商,军官的才情,军官的韧,军官的严格,军官的原则,军官的,军官的想像力,军官的自控力。
有时侯,看着一张张熟睡的或装睡的年轻的脸庞,看着这些脸庞上呈现的沧桑的表情,韩陌阡的心里也会涌上一阵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