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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本茂对蔡说,瓜得瓜,豆得豆。孩就像庄稼,分撒谷,谷雨养苗,清明栽秧,芒浆,小暑割稻。气候节令,一步都不能落下。
蔡说,爹,我懂了,夏秋冬,该吃什么,该穿什么,媳妇都记住了。
陈本茂说,人说富不过三代,没想到这话在我这一代应验了。世上万,都是回的。继业这一代,是第四代了,要开始发迹了。怎么发迹啊?我是想让孩读书,可是我又怕让孩读书。读书害人啊,秋石不就是被读书给害了吗,读书把人眶读了,把人心给读野了,读书把人读成了半吊。
蔡说,爹爹,您要是怕读书把人害了,咱就不让继业读书,还是田吧。
陈本茂闭沉思,骤然睁开睛说,不行,不行啊!还是要读书,要读大书,不能像他那个半吊爹,读半吊书,当半吊人,半吊事。咱们的继业,要读大书,上大学堂,大学问,当大人。
七
以后陈秋石总结自己一生的遭际,他发现他差错地从了军,可以说是歪打正着。
一步走错了,步步都是错。到了黄埔南湖分校,发了一国军军服,上了青天白日军帽,他再后悔也没有用了。赵明清清楚楚地跟他说了,从现在起,你就是组织里的人了,一切都要服从组织的分。如果对革命三心二意,一切后果自负。
分班之后,上了几天思想教育课,就开始上基础课,有队列、刺杀、击等等课目。
能技能,搞这些东西陈秋石不是项。他并不贫寒,小时候没吃过多少苦,前几天得疲力尽,还老是被教官训斥。跟陈秋石相比,赵明更是名门之后,但是赵明思想准备充分,训练场上一丝不苟,刺杀击很快都拿到了好成绩。
晚饭后有了时间,赵明找陈秋石谈话,要他放下公哥的架,同工农弟打成一片。
陈秋石不说话,他在心里说,他妈的我算被你害苦了。老是革命的料吗?是被你明里暗里拖上了这条破船,今天被太晒得暴不说,明天没准还会被弹打成筛。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鬼我也得找你算账。
基础课很快就过去了,陈秋石磕磕绊绊搞了个合格的成绩。
到战术常识课,陈秋石的兴趣渐渐地就被调动起来了。动脑的事情,陈秋石不怕,他天生动脑,凡事都琢磨个一二三四。地形运用,敌情分析,兵力署,火力分,时机把握,机动展开等等,很快就了名堂。最让陈秋石得意的是攻防战术演练,学员们分别被赋予营、连、排军官职责,布阵谋局。站在野外作业场地上,山川河,路桥梁,集镇田野,芸芸众生,尽收底。这觉让陈秋石有几分亢奋,觉自己很神奇,很了不起。
战术课里的基础科目是地形,夫地形者,兵之助也,知远近,则能为迂直之计;知险易,则能审步骑之利;知广狭,则能度众寡之用。主教官杨邑非常重视地形知识的教育,尤其令他欣喜的是,他很快就发现,那个名叫陈秋石的学员对于地形有着异乎寻常的悟。
地形课的关键就是定,确定站立和目标。有了这些,再把周围的地地貌连接起来,就形成了对整个战场地形的全面掌握。奇怪得很,陈秋石练习看地图,三分钟就能记住所有的图例和标注,一个小时就能堆沙盘。现地勘察的时候,几个一定,就能把地形图绘制来,而且同制式的不相上下,这个本事让杨邑大为惊奇。他问陈秋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功夫,陈秋石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也不知是为什么,他看地图的时候,前现的就是实际的地地貌,他看实地的时候,前就是坐标系和等线。
杨邑说,那你麻烦了,要么你是个土地爷化的小鬼,要么你就是个军事家。
陈秋石不解,傻乎乎地看着杨邑。杨邑说,打仗总是要在一定的地区展开,陆军的战争,成也地形,败也地形。可以说,陆军打仗,除了知己知彼,最重要的就是要会利用地形,以少胜多靠地形,以弱胜靠地形,以逸待劳也靠地形,长驱直靠地形,剑走偏锋也靠地形。一个军官,对于地形的熟悉神化,就好比布置战场于掌之上,如此焉不稳胜券?
陈秋石心中窃喜,但还有不放心。课余时间,在校外红山脚下和秋河边,吊线,判断方位的程距离,绘于图上,以后再用仪测量,总是大同小异,于是信心倍增,冥冥中竟然觉得自己将会成为一代名将,今日韩信,当代孔明啊!
连排攻防战术演练考的时候,杨邑给陈秋石的科目是山岳丛林连队防御战斗。在课堂兼指挥所里,陈秋石在地图前把他担负的防御地段黄石崖一带地形研究得瓜烂熟,沙盘得真,首先就赢得了杨邑的夸赞,指定由陈秋石担任首演练指挥。
但接下来了问题,实施兵力火力分的时候,陈秋石大胆使用了一线四置,仅用一个排的兵力担任阵地防御,另外两个排欠一个班分别置在敌方攻必经之地洋河无名地和后退必经之地筛坑。
杨邑看了陈秋石的署方案,良久不语,问其理由,陈秋石振振有词地说,黄石崖一带地形外细内,犹如葫芦,此设防,应是虚设。他若来攻,也必然是佯攻,意在牵制我方。如果我的判断正确的话,长官给我的这个仗应该是以虚对虚,战斗一旦发起,真正的战场并不在这里,第一战场应在洋河无名地。我主阵地虚晃一枪,即退向洋河,合二排对敌实施阻击,迫敌沿原路后撤,此时我先机埋伏在此的三排迎敌开火,打其队形,我一排二排尾随包抄,此阻击战即可由虚变实,达成歼敌于瓮中之功效。
杨邑问,你能肯定长官的意图在于以虚对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