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石哦了一声，正要说话，又停住了，伸手一指问，刘锁，你往西边看，那是什么？

三

方艾蒿冲陈九川恶狠狠地说，我昨天还不知会不会给你当女人，今天知了，我不会当你的女人了。

陈秋石火了，把手枪往桌上一拍说，史吉合，他妈的虎落平川被犬欺，老今天偏不让你跟着，你要是跟着，不是你开枪，就是我开枪。

陈秋石看见了杨邑。尽隔着一个山，但是顺着光，他还是看清楚了。望远镜中的杨邑似乎锐地觉远有人观察他，停住步，对边的军官说了几句什么，几个人加快了

方艾蒿说，黄大婶临死的时候我不在边上，但是她前一天当真对我讲过，说九川没命了，她也不活了。

陈秋石拎着一竹制的拐杖，健步登上觉灵寺东边的妙皋峰山腰，在一棵盘错节的老松树下站定，转看着气吁吁的刘锁和他后的兵，得意地笑说，就你们这脚力，还想监视我？

刘锁不敢怠慢，赶摘下腰里的望远镜递了过去，这一瞬间，他觉陈秋石又恢复了旅长的威严，说话又是命令的气了。

可是什么！

方艾蒿惊呆了，她明白了他是怎么了，她顿时也是浑哆嗦，想跑，可是两发，本挪不动步。她说陈九川你怎么啦，你怎么这样啊？

陈秋石说，把望远镜给我。

方艾蒿吓了一，扬起脸，更被陈九川的表情吓住了。陈九川的脸被望的火焰燃烧的快要扭曲了，连嘴都歪了。陈九川突然变得不会说话了，只会说几个字了，方…艾…蒿，方…艾蒿，方艾…蒿…

陈秋石哈哈一笑说，刘锁，我且问你，假如，我就从妙皋峰往东走，你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方艾蒿拼命挣扎，嗓门里发嗡嗡的声音。方艾蒿说，陈九川，你要犯事啊，你还想被公审吗？…

陈秋石的火是冲着史吉合发的。史吉合是旅派给陈秋石的参谋兼副官。当时，当赵明告诉陈秋石要派史吉合随从的时候，陈秋石冷笑说，我现在又不指挥打仗，既不需要参谋，也不需要副官。要派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没有关系。

刘锁怔了一下，鼻，哭丧着脸说，我刚才已经勘察了这个山的地形，首长你要是逃跑，跑到前方的独立树下，我会开枪，朝天上打。你要是继续逃跑，跑到山下的茶园之前，我的枪会从天上移下来。

史吉合说，首长，我是奉命保护你的，你行，我怎么能置于外呢？

说，你来给我娘上坟，我难会吃你？

方艾蒿突然一唾沫飞了过来，落在陈九川的脸上。陈九川伸手摸了一把，粘在手上的，除了唾沫，还有血。陈九川说，方艾蒿你记住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方艾蒿站起来，拢了拢发，抻了抻衣襟说，陈九川，我知你会找我，这些年我也在找你。你犯事之后，刘副团长派人把我送到兵工厂，明里说是照顾黄大婶，其实就是监视黄大婶，怕她寻短见。可是后来她老人家还是没有想开…

陈九川没防备，鼻一酸就嚎声了，娘啊，儿对不起你，儿害了你啊…刚嚎啕两声，戛然而止，对方艾蒿说，你接着往下说吧，我娘最后对你说了什么？

史吉合苦笑说，首长，我知你是离职养病，可是我的任务就是跟着你。请首长谅下属的难。

动之前，陈秋石狠狠地发了一通火，这是他驻西华山庄之后第一次发火。

天气是好天气，风轻云淡。

刘锁满大汗跑上来说，首长，你搞突然袭击，说好了到觉灵寺，你半途改又到妙皋峰，追兵不如逃兵快啊！

方艾蒿说，那我也怕。人家都说，陈九川杀人不眨，我怕你开枪。

陈秋石说，史吉合，你要搞清楚，我是离职养病，不是来坐牢的，我还是穿军装带手枪的。你要是不放心，把我的枪下了好了。

方艾蒿涨红了脸，抬起来，又赶垂下，糊不清地说，九川哥，恐怕你也知了，黄大婶她最后的心愿就是…就是让我…嫁给你，住你。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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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川似乎已经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老天爷都听不懂。陈九川一边嘟囔一边向方艾蒿近，猛地一把揽住她，老鹰捉小一般，脆利落地把她放倒在石板上。方艾蒿想喊喊不来，只是踢抓，陈九川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给扒了。

赵明解释说，也不完全是为了监视你，你边确实需要一个懂得战术的人当随从，你随时有什么战术见，他也好记下来，万一你牺牲了，也给队留一笔财富。

看了一阵，陈秋石把望远镜还给刘锁，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地说，奇怪啊，他们到这里来什么？

刘锁吃了一惊，警惕地看着陈秋石说，首长，你还真打算逃跑啊？

陈秋石到了南岳书院之后，一扎去住了两个多礼拜，哪里也没有去。这里除了史吉合，还有三团刘锁带领的两个排，其中一个排负责守，另一个排明确任务是给陈秋石当警卫。两个礼拜后，陈秋石提要去觉灵寺香，史吉合当然要随行。但陈秋石偏偏不让他随行。陈秋石说，我去觉灵寺香，既不是政治行为，也不是军事行为，纯粹个人行为，你去什么？

陈九川问，这么说，我娘她真是自己下去的？

刘锁吃了一惊，扭往西看，一看不要，果然是一队国军官兵。

陈秋石脸上的表情在骤然间冷峻下来，站住，居临下地看着刘锁，刘锁受不了陈秋石的目光，把脑袋低下了。陈秋石说，很好，你的是对的。可是我不会给你开枪的机会。我要是逃跑，我就会选择另外的路线，比如刚才路过的石板岩，我往下一，就是竹林，了竹林，就是石沉大海，往东不到半里路，就是国军防区。而路过石板岩的时候，你们还在我后二十米以外，我完全可以逃脱。

陈九川看得直，差儿就动起了手脚。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方艾蒿，你刚才说，你是来向我娘别的，这是怎么回事？我娘死的时候，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话？这些年你在哪里，我为什么找不到你？

那里是国军。

陈九川哈哈大笑，这才把枪收起来，认真打量方艾蒿。方艾蒿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蓬垢面的小丫了，她已经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原先骨瘦如柴的躯就像注了酵，面团般地发了起来，虽然穿着对襟褂，脯还是隆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