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纵队回来后不久,袁梅就带了两个事,到郭镇检查“铁锤支队”新式整军运动。
八
梁楚韵这段时间心情好多了,用袁梅的话说是到基层受了朝气蓬的战斗生活,她在同陈九川的接当中逐渐改变了对这个人的看法,发现陈九川并不是她原先认为的草莽英雄,而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这对于她认识革命者、认识这支军队,都是有益无害的。尤其是后来陈九川教会了她开托车,简直太浪漫了。那段日,她似乎忘记了忧愁,忘记了情受挫的痛苦,甚至忘记了战争的严酷现实。生活在郭镇上的梁楚韵,就像回到了少女时代,天真活泼。陈九川给她的印象越来越好,接了一段时间,她甚至忽视了他是一个战功卓著的副团长,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弟弟。陈九川比她小三岁。
陈九川在跟梁楚韵单独相的时候,也很轻松。一起散步,聊天,陈九川总是要问她,大城市的人是不是顿顿都有吃,大城市是不是有很多托车,大城市里有没有大河,大城市里的人睡的是什么样的床。她告诉陈九川,等把国军打败了,他就可以当一个大城市的人了,他要是好好学文化,还可以当大城市的市长,市长比县长官还大。
跟陈九川在一起,她快乐,陈九川也快乐。她没有想到,有一棵危险的苗已经在陈九川的脑里生发芽了。
农历十六那天,陈九川并没有打算带她一起去左家庄,陈九川的理由是他去执行任务,帮助地方巩固政权。梁楚韵脑一说,我也去看看。陈九川觉得带上这个既漂亮又有文化的来自大城市的女,正好可以抬价,就同意了。
早晨吃过饭,陈九川让七连副连长岳麓山选了十几个战士,驾着两辆车,他自己则开着托,驮着梁楚韵,耀武扬威地发了。
在左家庄,陈九川和他的随行受到了极的礼遇,连国民党区公所的官员都知陈九川当年只要饭参加公审的事情,自然也知这个人从十二岁就参加游击队,在抗战中屡建功勋的事迹。陈九川被安排在首席,真是无限风光,当地名贤达纷纷敬酒,陈九川来者不拒,一边大碗喝酒,一边谈阔论,大肆渲染当年如何如何,挖苦国军抗战消极内战积极,国民党区公所的官员惟有附和,压儿不敢争辩。
梁楚韵分明已经到陈九川失控了,好几次在下面踢他的,陈九川哈哈大笑说,梁教员,你别踢我啊,我没有醉。我一个人喝了一坛酒,照样跟鬼战斗。
这次喝酒,陈九川不仅空手而去,还满载而归。告别的时候,他的两辆车上除了岳麓山和那十几个战士,还装了两猪,两匹绸缎,一麻袋咸鱼。
陈九川在筵席上喝多了,回来的路上由梁楚韵驾驶托。
梁楚韵说,你喝醉了,有失风度。以后我再也不参加这样的场合了。
陈九川坐在偏斗里,红紫脸,斜睨着梁楚韵说,我醉了?笑话,我怎么会醉?你们文化人说的,酒逢…什么…千杯少…
梁楚韵已经非常不耐烦了,看看后面的车已经被落下了好大的距离,似乎有担心,放慢了速度,敷衍说,好了好了,别说话了,早回郭镇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会不会事啊?
陈九川说,什么事?梁教员,梁楚韵,我跟你讲,在郭镇,有我陈九川,天大的事情都不是事情。我…倒是希望什么事情…
陈九川说着,上一偏,双手抱住了梁楚韵。
梁楚韵没有思想准备,觉到陈九川的手不仅搂住了她的腰,还上上下下地摸,梁楚韵大怒,嘎吱一下刹了车,没想到刹车太急,车把一歪,托车到路边的沟里,车把梁楚韵的前戳了一下,似乎骨折了,钻心的剧痛。梁楚韵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没有料到又被一个重扑过来,压住她动弹不得,一刺鼻的酒味熏得她快要窒息了,一阵一阵狂风般的呼扑面而来,陈九川在她上气吁吁,语无次,梁教员,梁主编,梁楚韵,我,救救我,快啊,我受不了了,我快不行了…梁楚韵听见她自己的军装被撕裂的声音,一双壮有力的大手伸她的腰。梁楚韵手脚并用,踢打撕咬,嘴里大骂,陈九川,你这个畜生,你想找死吗,你想被枪毙吗?
陈九川当然不会住手,陈九川说,我不怕枪毙,我要把你日了,枪毙也值了。陈九川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咔嚓一声,梁楚韵的带被扯断了,陈九川的脸已经变形了,就那么哈哈大笑地翻骑到了梁楚韵的上。
就在这时候,枪响了。
九
枪是陈九川的枪,开枪人是梁楚韵。梁楚韵忍无可忍地从陈九川的腰里了手枪,当然,枪是朝上的,也差儿就朝下了。
枪响的那一瞬间,陈九川松手了,看了梁楚韵一,似乎明白了什么,睛一闭,两手一张,从梁楚韵的上了下来。
梁楚韵从地上爬起来,拍拍上的泥土草屑,四下看了看,上了大路,向郭镇方向径奔而去。
十多分钟之后,岳麓山带着两辆胶车火速赶到,陈九川还在路下的沟里酣然大睡,脸上有好几血,军装也被扯得七八糟。岳麓山让战士们到附近寻找梁楚韵,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人影。岳麓山这时候就有几分明白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陈九川抬上车,一直回到营地,陈九川还是没有醒过来。
梁楚韵回到营地不到二十分钟,正在恶狠狠地洗着自己,袁梅过来了。梁楚韵抓着巾,怔怔地看着袁梅,袁梅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也在看着梁楚韵。袁梅不说话,梁楚韵也不说话。等梁楚韵换上一件净衣服,袁梅才自己动手搬了一条板凳,在门后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