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洼静谧得如同一场透明的梦境。他们沿着堤上的碎石路,来来回回地走了几遭。
杨桃是个单纯的女人,很快就活跃起来,或者说那件事情并没有伤害到她,只不过让她无所适从,有难堪而已,就像严泽光分析得那样。严泽光不仅在战术上善于分析敌人的心理,在情上也善于分析女人的心理,这是王铁山远远不能比拟的。
走在田坝的月光里面,杨桃的心情很好,时不时地哼几声家乡小调。两个男人却显得矜持,很少说话,只是偶尔对望一,微笑一下。但是他们心里都知,也许今天晚上是一个决定的夜晚。
杨桃说“你们俩的心思我都懂,可是你们两个我谁也不嫁。严泽光,我比你大三岁你知吗?”
严泽光说“我们家乡有句老话,女大三,抱金碑。”
杨桃说“王铁山,我比你大两岁你知吗?”
王铁山说“我们老家也有一句老话,女大两,黄金长。”
杨桃咯咯地笑了起来。杨桃说“那咋办呢?你们两个都当连长了,可都还是一的孩气。我真的很你们,可是我是把你们当作我的弟弟。你们都长大了,我就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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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桃的难题还不仅是情上的。
杨桃是上海医科学校的学生,学的专业本来是西医,参军之后因为战争需要,也因为缺乏西医设备,改而专攻治疗跌打损伤,搞止血包扎救护,渐渐地专业就有些生疏了,倒是学了一些不中不西不土不洋的本事,望闻问切,麻醉手术,中西医都懂一,但都没有往里去。
杨桃现在遇到的难题是田坝妇女给她的。田坝有个妇女积极分叫周一峰,多少有文化,帮助医疗队了不少事。
周一峰的男人是土匪小目,杨桃接近周一峰的目的是要她动员她的丈夫下山投降。周一峰起先支支吾吾,后来答应试试。但周一峰给杨桃提的条件也是空前的价,她婚后五年了,还没有孩,希望大军帮助她解决不生孩的问题。周一峰说“只要能生孩,谁愿意去当土匪呢,老婆孩被窝,那是最能拴住男人心的。”
那时候队刚十万大山,开展工作非常艰难。周一峰有了这个态度,杨桃喜望外,脑一就答应了。杨桃说“不过我们医疗队都不是学妇科的,多少懂得一,我们集会会诊看看。”
后来周一峰的丈夫果然下山来向工作队投诚,还带来了五个人八条枪。周一峰对杨桃说“你们解放军要讲信用,一定要帮我把孩怀上,不然他会打死我的。”
杨桃说“你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杨桃能想的办法就是就地取材。杨桃有一箱医书,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走到哪里,搜集到哪里。几年下来,有增无减。杨桃和叶红叶给周一峰把脉,也给周一峰的男人、前土匪目把脉,对照医书找病源,后来终于把症结锁定在周一峰的上。
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是,田坝这地方盛产一叫作蛤蚧的两栖动,形状丑恶,有像癞蛤蟆,比癞蛤蟆细长。《本草纲目》有记载,这东西补效果极佳。但杨桃手里唯一的一本妇科医书却记载此用之得当可以补,母蛤蚧与益母草、蓝茱等方制,患妇服用,可以“扩颈拓卵”当然,这也因人而异,需要医生长期望闻问切,对症下药,慢慢疏导。
杨桃开始制中药,药需要蛤蚧。有一次杨桃让王铁山陪她到后山去抓蛤蚧,王铁山第一次见到这丑陋的东西,吓了一,说:“恶心死了,比日本鬼还让人恶心,赶快扔了。”
杨桃笑笑说“我敢把它吃了你信不信?”
王铁山说“你要是想吃,哪怕从我上割一块也行,哪能吃这东西啊!”杨桃笑笑说“偏方能救命,丑治大病,往往是越丑的东西越奇,越有用。猪只能杀吃,茶只能泡喝,因为太多了就普通了。”
王铁山若有所悟地说“你说得有理,可是再有理,你要是让我吃这东西,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杨桃说“你没遇上难,遇上难就由不得你了。中医里还有用碱药引的,恶心不恶心?”
王铁山说“我宁肯吃碱也不吃这丑八怪。”
杨桃咯咯地笑说“谁让你吃啦,这是给女人用的。”
工作队在田坝呆了大半年,杨桃费了九二虎之力,周一峰的肚也没有凸起来,周一峰就有些疑惑杨桃的医术。她的男人,前土匪小目还抱怨说上了解放军的当,那个女解放军是骗。
其实那时候杨桃已经门了,觉上周一峰的状况已经有所好转。杨桃耐心地解释说“中医治本,得文火慢攻,急不得。”
杨桃听说沙陀镇有一家姓沈的民间中医,是妇科世家,方圆百里都很有名,想去求教,但是叶红叶不许,说敌情复杂,中医这东西,短时间学不会,天天去有危险,以后情况稳定了再说。杨桃劝周一峰自己去沙陀看病,周一峰说“知老沈家是妇科行家,还有一个留过洋,可是他这一辈兄弟两个都是男的,摸这摸那怪难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