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车从西大门开了来,一路狂吼。王铁山远远地看见,心想,你狗日的派车来也白搭,老不理你那一。
吉普车开近了王铁山,王铁山又想,你一停下我就往回跑。
可是王铁山失算了,吉普车放慢了速度,从他边过,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加速了。
就在那一瞬间,王铁山看见副驾驶座上坐着石得法,后排坐着严泽光。
王铁山的脑袋刷的一下仰了起来,板刷地一下直了起来,步伐刷的一下大了起来。
吉普车在训练场上风驰电掣,拖起黄尘,扬起漫天旋风。
仅剩的几个战斗效率学习班成员逐渐地聚拢在王铁山的周围,像一群小鱼环绕一条大鱼。
吉普车在训练场上转了两圈,这才跟在王铁山的后面,不不慢,不骄不躁。王铁山看见了严泽光,严泽光也看见了王铁山。王铁山面无表情,严泽光表情面无。
终于,车速放慢了,不远不近地停在王铁山的前面。
王铁山稍微调整了方向,继续向前奔跑。石得法下前排车门,拉开了后排车门,了严泽光的一只鞋,一条,另一只鞋,另一条。严泽光下车之后就立住了,摘下雪白的手,平静地看着王铁山。王铁山似乎微微一笑,两条长照样一前一后替变换着位置。
严泽光喝“你给我站住!”
王铁山立正,突然扯起嗓吼了一声“是,我给你站住!”
严泽光的睛里痛苦的表情,但这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稍纵即逝,不易察觉。
严泽光说“上车吧,我们谈谈。”
王铁山说“我需要缓冲,想谈谈,你得陪我接着跑。”一边说,一边跑。严泽光几个大步跨上去,横住,拦住了王铁山的去路,两仇大恨:“王铁山同志,你到底想什么!”
王铁山说“我在落实你的指标啊!”严泽光说“你不要成为我抓革命促训练的绊脚石!”
王铁山说“你要是继续一意孤行,我就是大粪池里的石,又臭又!”
6
严泽光和王铁山的谈话是在严泽光的家里展开的,因为妞妞在王铁山家,妞妞要作业,声音必须控制。
王铁山说“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我别的不说,就说一个,让们成天骑自行车三十公里,是什么目的?”
严泽光说“第一,我们是步兵,一切都靠走路。外军有装甲输送车,我们没有,怎么办?二十多年前我们就有敌后武工队了,看过小兵张嘎没有?那时候就会骑自行车。而我们的队居然有很多至今不会骑自行车,太土了。第二,队长期没打仗,放南山刀枪库,我们的养尊优,学问不长,本事不长,他妈的光长肚。别的不说,就说你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郭胖…”
王铁山打断说“什么叫我的那个郭胖,他是我个人的吗?郭靖海同志是一团的政治副主任,是上级党委任命的。”
严泽光说“他一个军事,居然轰轰地说他有政治工作经验,死乞白赖地要当政治副主任。我对他有门之见了没有?我排斥了他没有?但是他总是把我这个团长看成是压迫他的三座大山。他有什么政治工作经验?我看他不是有政治工作经验,而是有政治工作兴趣。这个人,以戏同志为乐,以撞领导为荣,以他人的痛苦为自己的幸福。人家政治的背地里喊他郭霸天,就差没有搞半夜叫了。”
王铁山说“郭靖海是有很多病,可他也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我们不能苛求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