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收买军官和士兵,这样收买,那样收买,我把半年这方面的报纸内容收集起来,就知人家收买的数额,差不多能算被收买者的总数。全军人都被收买了,那还叫收买吗?那不是整提吗?再比如装备,人家外国都使用了,还对我们自己保密,可是保密保得又很蠢。把有关帝国主义侵略战争的报纸收集起来综合分析,就能大致发现他在侵略战争中使用了什么样的战术,大致发现他的兵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比如格莎拉战争中有一个战例,是步兵战斗,我们的报纸报,一方陆军在浅近纵里展开集群冲击,三小时冲击七十二公里,我当时判断,这支队是装甲输送队,或者使用了装甲运兵车。三个月后我从另外一场战斗的报中证实了,这支队是一个装甲运兵营。我看报纸,往往透过那些胡说去找我最需要的知识。我认为我们中国军队应该充分了解外面的世界,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什么世界上还有四分之三的穷人生活在火之中,这样胡说八,无异于夜郎自大。我们在这里洋洋得意,那边又是船利炮,鸦片战争,甲午战争,吃的都是这个亏。义和团居然举着大刀,脸上涂着猪血,嘴里喊着刀枪不,结果血成河。”
严泽光看着沈东,突然觉得这小有像自己,琢磨事,也能琢磨到上。严泽光说“放肆!现在祖国山河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不能崇洋媚外,不能妄自菲薄,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沈东吃惊地看着严泽光说“严团长,我们不是在探讨问题吗?如果你召见我是为了给我喊号,喊不是小好而是大好,那恕我不恭,告辞啦!”
说完,站起来,拿起军帽在上,正要敬礼,严泽光喝“坐下!”
沈东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停顿片刻说“严团长,报喜不报忧,我也会,但是我希望我有机会了解我们的敌人,我们不能沉浸在敌人都是乌合之众、我们战无不胜的神话里。我们不仅需要研究过去的战例,还需要研究我们的敌人今天在什么?我们不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练三大技术。我们潜在的敌人步兵都用上了导弹,我们不能举着长枪去跟敌人的坦克拼刺刀。”
严泽光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沈东说“我认为,你们当作战队一线首长的,尤其是像你们这些从战争年代里闯过来的老革命,应该有勇气向上反映问题,要熟悉对手的战术,至少要给我们下发教材,让我们知我们的潜在对手到底有多大力气,然后开展针对的训练,不能老是停留在跟国民党作战的平上。”
严泽光说“应该反映?你气倒不小。反映,反映什么,说我们不行,敌人厉害?我是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的。要知,你的这些言论要是传去,有可能倒霉。”
沈东说“我是真诚地袒我忧虑,知无不言,言者无罪嘛!”
严泽光冷笑一声说“言者无罪?嘿嘿,你还了一。不过,我不会揭发你的,因为这是你我单独探讨问题。但是,了这个门,你再说这些话,我不能担保没有人检举你。”
沈东笑笑说,了这个门“我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严泽光对这句话很受用,又问“喜看什么书?”
沈东说“没有多少书看,我比较喜看《参考消息》里那些批判帝国主义和修正主义的文章。”
严泽光笑了说“好啊小伙,看大批判文章好啊,就是要接受思想改造。活到老,学到老。我这里也有一本毒草,拿回去好好批判吧。”
严泽光说着,拉开屉,递给沈东一个破书卷。
沈东接过来一看,心里凉了半截。他本来以为是什么兵家圣典,他特别渴望得到一本内版的供批判的克劳维茨的《战争论》,他听说二十七师只有严团长有一。
可是,严团长到他手上的,却是他童年就看过的《敌后武工队》,这让他大惑不解。
3
严丽文已经上中了,住校,星期天才回家住,但并不一定都住严泽光家。多数时候还是回到王铁山家住。王铁山的家像个家,温。尤其是有了个憨憨脑的小弟弟王奇,王铁山的家对严丽文就更有引力了。她像一样地着小王奇,有空就带王奇玩。
比起严泽光,王铁山显然是个慈父,虽然有了自己的儿,仍然对严丽文一如既往地疼,当然不止生活上的,还有学习上的。那时候学校一会儿停课闹革命,一会儿复课闹革命,一会儿批判白专路,一会儿批判“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但是王铁山持一条,要求严丽文,在学校能学的在学校学,回家也不放松。
严泽光基本上没有参加过严丽文的家长会,而王铁山只要有时间,就尽可能地去参加。实在没空了,才派孙芳去参加。孙芳参加家长会次数多了,知什么该记了,什么不用记了,回来还要向王铁山一五一十地汇报。王铁山对严丽文说“妞妞,记住,技多不压,爹爹当兵,就是把枪打好,你上学,就是把书读好。不啥年月,知识都是重要的。”
严丽文对爹爹的话一向奉为真理,所以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并且很荣幸地一度被班里推荐为白专典型接受过小批判。
严泽光没想到,王铁山也没有想到。“文化大革命”中,二十七师所在的野战军基本上没有受到冲击,反而在“文化大革命”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同时倒了一霉。
起因是因为一封告状信。信上揭发严泽光一贯持反动的军事路线,对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心存不满并恶毒攻击。
揭发信最后附了一首打油诗,正是当年严泽光和王铁山信手涂鸦的杰作——
营长当了八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