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曰:“我非尔曹力,不及此。然天亦大艰难,殊不若为节度使之乐,吾终夕未尝枕卧也。”守信等请其故,帝曰:“是不难知,居此位者,谁不为之!”守信等顿首曰:“陛下何为此言?今天下已定,谁敢复有异心!”帝曰:“卿等固然,设麾下有富贵者,一旦以黄袍加汝,汝虽不为,其可得乎?”守信等顿首涕泣曰:“臣等愚,不及此,惟陛下哀矜,指示可生之途。”帝曰:“人生如白驹过隙,所为好富贵者,不过多积金钱,厚自娱乐,使孙无贫乏耳。卿等何不释去兵权,守大籓,择便好田宅市之,为孙立永远之业,多致歌儿舞女,日饮酒相,以终其天年!朕且与卿等约为婚姻,君臣之间,两无猜疑,上下相安,不亦善乎!”皆拜谢曰:“陛下念臣等至此,所谓生死而骨也。”明日,皆称疾请罢。帝从之,赏赉甚厚。庚午,以石守信为天平节度使,怀德为归德节度使,王审琦为忠正节度使,张令鐸为镇宁节度使,皆罢军职;独守信兼侍卫都指挥使如故,其实兵权不在也。殿前副检自是亦不复除云。
壬申,以光义行开封尹、同平章事,廷为山南西节度使。先是范质奏疏言:“光义、廷皆品位未崇,典礼犹阙,乞并加封册,或列于公台,或委之方镇;皇、皇女虽襁褓者,乞下有司,许行恩制。”故有是命。
质又言:“宰相者,以举贤为职,以掩善为不忠。窃见端明殿学士吕馀庆、枢密副使赵普,通治,经事霸府,历年滋,皆公忠可倚任,乞授以台司,俾申大用。”帝嘉纳之。
是月,陈承昭隶、决河役成,赐钱三十万。
吴越自五月不雨至七月。
八月,甲辰,南唐桂郡公徐邈奉其主景遗表来上。嗣主煜请追复帝号,许之。旋谥景为明崇德文宣孝皇帝,庙号元宗。
义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清苑孙行友,代兄方简镇易定俞八年,而狼山妖尼意党益盛。帝初即位,行友不自安,累表乞解官归山,帝不许。行友惧,乃缮治甲兵,将弃其孥,还据山寨以叛。兵都监叶继能密表其事,帝遣閤门使武怀节驰骑会镇、赵之兵,伪称巡边,直定州。行友不之觉,既而诏示之,令举族归朝,行友仓皇听命。既至,命侍御史李维岳即讯,得实,己酉,制削夺行友官爵,禁锢私第;取意尸,焚之都城西北隅。
女真国遣使贡名。女真之先,居古肃慎地,元魏时号勿吉,至隋,改号靺鞨,唐初,有黑、粟末两,后粟末盛,号渤海国,黑因役属之。五代时,辽尽取渤海之地,黑民居混同江之南者,系籍于辽,号熟女真;居江之北者,不系籍于辽,号生女真。至是以贡。诏蠲登州沙门岛居民租赋,令专治舟船渡所贡。
诏:“缘边诸寨有犯大辟者,送所属州军鞫之,无得辄斩。”
国博士洛郭忠恕,被酒与太中舍符昭文喧竞于朝堂,御史弹奏,忠恕叱台吏,夺其奏毁之。己未,责忠恕乾州司参军,昭文免所居官。
庚申,周世宗实录成,四十卷,赐监修国史王溥、修撰官扈蒙币有差。
南唐主煜遣中书侍郎冯谧来金银缯彩。谧,即延鲁也。且表自陈绍袭之意,帝优诏以答。初,周世宗既取江北,贻书江南,如唐与回鹘可汗之式,但呼国主而已。于是始改书称诏。
九月,甲,以保勖为荆南节度使。保勖恣,好营造台榭,穷土木之功,军民咸怨,记室孙光宪谏,不听。
辽谐里来降。
保勖遣其弟保寅来朝。先是,保于城北潴江七里以阂行者,及保寅归,谕令决去,使路无阻。保寅还,言于保勖曰:“区宇将一,宜首奉土归朝,无为它人取富贵。”保勖不听。
戊,遣鞍辔库使梁义如江南吊祭,帝召见,面赐约束。因谓左右曰:“朕每遣使四方,常谕以谨饬,颇闻鲜克由礼,远人何观焉!自今使四方,要当审择其人。”
诏罢大宴,以皇太后丧故也。
冬,十月,癸巳,南唐主遣侍郎韩熙载、太府卿曲霖助葬皇太后山陵。
丙申,命枢密承旨方城王仁赡使江南,贺南唐主新立。
戊戌,敕:“沿边诸州,禁民无得侵盗戎,前所盗者,悉令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