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使,来大国,必先窥伺将相勇怯,觇察国家弱。若见朝廷威怒未息,事意莫测,必内忧斩戮,次恐拘留,使其偶得生归,自为大幸,则我弱形未,壮论可持。今若过加厚礼,先为自弱,使其知我可欺,则议论愈益难合。必成就其事,尤须镇重为先,况其议未必成,可惜空损事。前次元昊来人至少,朝廷只以一班行待之,今来渐盛,遂差朝士,若其后来者更盛,则必须差近侍矣。是彼转自,我转自弱。况闻邵良佐昨来自彼,仅免屈辱而还。今元昊来人,乞更不差官馆待,送置驿中,不须急问;至于监视馈犒,传语言,一了事班行足矣。”修虽有此议,然不能从。
以著作佐郎邵良佐为著作郎,仍赐五品服,赏使夏州之劳也。
先是元昊书至,既未肯称臣,及如定等来,又多所要请。两府厌兵,姑从之,独韩琦以为不可,屡请对于帝前。晏殊曰:“众议已同,惟韩琦独异。”帝顾问琦,琦历陈其不便。帝曰:“更审议之。”及至中书,琦持不可益,殊变而起。琦退,复上章言:“屈意与和,恐有后患。望令中书、枢密院再三论难,使朝廷得大,契丹无争端,以此议和,庶为得策。”
谏官蔡襄言:“元昊始以兀卒之号为请,及邵良佐还,更号‘吾祖’,足见羌、戎悖慢之意。纵使元昊称臣,而上书自称曰‘吾祖’,朝廷赐之诏书亦曰‘吾祖’,是何等语邪?”时欧修、余靖亦以为言。修又曰:“方今不羞屈志,急就和者,多不忠无识之人。而陕西之民亦急和,请因宣抚使告以朝廷非不和而贼未逊顺之意,然后戒有司,宽其力役可也。其馀小人之论,望绝而不听。”
庚寅,元昊遣使上表于辽,请师南伐,辽主不从。
甲午,枢密副使韩琦上疏曰:“臣闻汉文帝时国富刑措,而贾谊上书以为可痛哭太息。臣窃睹时事,谓可昼夜泣血,非直痛哭太息者,盖以西北二边,祸衅已成,而上下泰然,不知朝廷之将危,宗社之未安也。近者契丹遣使求关南之地,邀献纳之名,其轻视中国,意盖可见。而元昊僭号背恩,北连契丹,成鼎峙之势,累岁盗边,官军屡衄,今乘定川全胜之气,遣人约和,则知其计愈而甚可虞也。议者或谓昨假契丹传导之力,必事无不合,岂不思契丹既能使元昊罢兵,岂不能使元昊举兵乎?臣恐契丹谓朝廷事力已屈,堕其誓约,长驱众,直趋大河,复使元昊举兵寇关辅,当是时,未审朝廷以何术御之?臣是以夙夕思惟,辄画当今所宜先行者七事:一曰清政本。宜诏中书、枢密院,凡苛碎眇末之务,悉归有司,使从容谋议,专论大计。二曰念边事。今政府但循旧制,才午即,匆遽佥署;谓宜须未正方,延此一时以专边论。三曰擢材贤。宜仿祖宗旧制,于武臣中不次超擢以试其能。四曰备河北。自契丹通好三十馀年,武备悉废,宜选转运使二员,密受经略,责以岁月,使营守御之备。五曰固河东。前岁昊贼陷丰州,掠河外属殆尽,麟、府形势孤绝;宜责本帅臣,度险要,建城堡,省转饷,为持久之计。六曰收民心。祖宗置内藏库,盖备旱兵革之用,非私蓄财以充己也。自用兵以来,财用匮竭,宜稍金帛以代边用。七曰营洛邑。今帝都无城隍之固以备非常,遽议兴筑,则为张皇劳民,不若葺洛都以为游幸之所,岁运太仓羡馀之粟以实其廪庚。”帝嘉纳之。
是月,获王。
八月,丙申,辽主谒庆陵。
戊戌,诏谏官日赴内朝。
己亥,内藏库绸绢三百万,下三司以助经费,用韩琦之言也。
辛丑,辽燕国王洪基,加尚书令,知北南院枢密使事,封燕赵国王。
丁未,以枢密副使范仲淹为参知政事,资政殿学士富弼复为枢密副使。弼犹固辞,会元昊使辞,群臣班紫宸殿门,上俟弼缀枢密院班乃坐,又使章得象谕弼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契丹故也。”弼不得已乃受。晏殊以弼其女之婿,引嫌求罢相,又求解枢密,俱不许。
修缓张氏,冠后,忽疾,白帝曰:“资薄厚,所以召灾,愿贬秩为人。”帝许之,戊申,以修缓张氏为人。
癸丑,以枢密副使韩琦为陕西宣扶使。先是范仲淹及任中师分路宣抚,逾月皆未行。琦言于帝曰:“贼请和无它,则二人遥领宣抚事可矣。彼若未副所望,必乘忿盗边,当速遣仲淹;河东则臣方壮,可备奔走。中师宿旧大臣,毋劳往也。”诏琦代仲淹宣抚陕西,而中师卒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