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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纪五(9/10)

(癸卯,公元前258年)

正月,王陵攻邯郸,几次失利,秦王便征发更多的兵丁去支援王陵;王陵损失了五校,仍不能胜。这时武安君白起病愈,秦王想派他去替代王陵。白起却说:“邯郸实在是不容易攻下的,而且诸侯救兵一天便可到达。那些国家对秦国的怨恨已经积蓄很久了。秦国虽然在长平一战大获全胜,但自己士兵也死亡过半,国内空虚,再长途跋涉去远攻别人的国都,这时如果赵国在内抵抗,各国在外围攻,秦军必然大败。”秦王见亲自下命令不行,又让应侯范睢去劝说白起。白起始终以病决推辞,不肯前去,于是秦王只得派王去代替王陵。

赵王派平原君赵胜到楚国去求救,赵胜准备挑选门下客中文武双全的二十个人一起前往,但只挑十九个,剩下的都不足取。这时有个叫遂的人向赵胜自我推荐。赵胜说:“贤良人才为人世,好比锥袋中,锥尖立即能来。如今先生来到我赵胜门下已经三年,我左右的人没有谁称赞过你,我也未听说过你的作为,说明先生没有什么长,先生不能,先生留下吧!”遂说:“我不过今天才请你把我放到袋里而已!如果早把我放去,我早就脱颖而了,岂止是个锥尖呢!”平原君赵胜于是让遂一同赴楚,另外十九个人都相视嘲笑他。赵胜到了楚国,向楚王阐述联合抗秦的必要,从太升起时开始谈,一直谈到中午,楚王仍是犹豫不决。遂于是手宝剑顺着台阶走上去,对平原君说:“联合抗秦的重要,‘利’、‘害’两个字可以说清楚,作决定!现在从日时谈起,到中午还不能决断,是什么原因?”楚王怒斥:“还不赶快下去,我和你的主人说话,你算是什么东西?”着剑又上前几步说:“大王你之所以斥责我,是仗着楚国人多势众。现在咱们相距在十步以内,你不可能依仗楚国人多势众了!你的命在我的手中。在我的主人面前,你为什么喝斥我?我遂听说商朝开国的汤王以七十里地方为开端,终于称王天下;周朝创业的周文王仅凭着一百里土地,使诸侯臣服。他们难是仗着兵多将广、人多势众吗?只不过是顺应历史大势、振奋扬威而已。现在楚国有五千里广地,持戟战士一百万,这是称王称霸的资本呀!以楚国的大,各国都难以抵挡。白起,不过是个小人,带着几万兵,兴师动众与楚国作战,一战就夺去鄢、郢两城,再战便火烧夷陵,三战已将楚国宗庙平毁,侮辱楚王祖先。这是百世难解的仇怨,连赵国都替你羞愧,而大王却不以为难堪。现在提倡联合抗秦,实在是为了楚国,不是为赵国啊!我的主人在面前,你还喝斥我什么?”楚王只好说:“是的是的,正像先生指教的那样,我愿意以全国的力量与你们合作。”遂便说:“联合之事确定了吗?”楚王说:“确定了。”遂便对楚王左右随从说:“取、狗、的血来!”遂举起铜盘跪着上前对楚王说:“请大王歃血宣誓订立同盟,其次是我的主人,再次是我遂。”于是在大殿上订立了抗秦同盟。这时遂又左手持铜盘右手对随行的十九人招呼说:“你们也在堂下一起歃血宣誓吧!你们跟来跟去,还是靠着别人才办成了事情。”平原君赵胜与楚国订立盟约后回到赵国,叹息说:“从今后我不敢再说能识别天下人才了!”于是奉遂为上等宾客。

订立同盟后,楚王便派申君黄歇率军救赵,魏王也令大将晋鄙统兵十万来救赵。秦王派人对魏王说:“我攻打赵国,早晚就会攻下,各国中谁敢来救赵国,我灭了赵国以后,必定调动大军先攻它!”魏王惧怕,派人去让晋鄙停止前,屯兵邺城守,名义上说是来救赵,实际上脚踩两边。魏王又派将军新垣衍潜邯郸,通过平原君去劝说赵王,打算共同尊秦王为帝,以使他罢兵。齐国人士鲁仲连正在邯郸,听说此事,便来见新垣衍说:“那个秦国,是鄙弃礼义常而崇尚杀人立功的国家。如果它能公然称帝于天下各国,我鲁仲连只有去东海而死,绝不秦国的臣民!况且,魏国还没有看到秦王称帝以后给它带来的危害,我将让秦王把魏王煮成酱。”新垣衍怏怏不快地问鲁仲连:“你哪儿能让秦王把魏王煮成酱呢?”鲁仲连说:“确实如此,听我慢慢说来。当年九侯、鄂侯、文王,是商纣王朝廷里的三公。九侯有个女儿,容貌姣好,将她献给纣王,纣王厌恶她,就把九侯剁成酱。鄂侯极力为九侯辩护,疾声呼冤,所以被纣王;周文王听说了,只是喟然长叹,也被关押在牖里的仓库达一百天,想让他死。现在的秦国,是拥有万乘兵车的大国,魏国,也是同样的大国;都据有雄厚的国家实力,各自有称王的名位,为什么看到秦国打胜了一次战役,就想听从它的指挥,尊秦王为帝,从而使自己落到被人宰割酱的地步呢!如果秦王未被制止而称帝,就将施行天的礼仪,号令于天下各国,并且将更换各国君主的大臣。他将剥夺他所看不起的人职位,转授给他所重的人;他将剥夺他所憎恨的人职位,转授给他所的人;他又将使秦国的女和惯说坏话的妾姬,指令婚给各国君主。设想这些人在大梁殿中,魏王还能泰然之吗?而将军你又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在君主面前的旧日恩呢?”新垣衍听完心惊,离座再次拜谢说:“我今天才知先生是天下士啊!我这就告辞回国,不敢再提尊秦为帝的话了。”

燕国燕武成王去世,其即位为燕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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