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当羌麻饥困,将众诣汉太守耿降。
帝数遣黄门常侍及中使伯荣往来甘陵,尚书仆陈忠上疏曰:“今天心未得,隔并屡臻,青、冀之域,雨漏河,徐、岱之滨,海盆溢,兗、豫蝗蝝滋生,荆、扬稻收俭薄,并、凉二州羌戎叛戾,加以百姓不足,府帑虚匮。陛下以不得亲奉孝德皇园庙,比遣中使致敬甘陵,硃轩骈,相望路,可谓孝至矣。然臣窃闻使者所过,威权翕赫,震动郡县,王、侯、二千石至为伯荣独拜车下,发民修,缮理亭传,多设储偫,征役无度,老弱相随,动有万计,赂遗仆从,人数百匹,顿踣呼嗟,莫不叩心。河间托叔父之属,清河有陵庙之尊,及剖符大臣,皆猥为伯荣屈节车下,陛下不问,必以为陛下其然也。伯荣之威,重于陛下,陛下之柄,在于臣妾,灾之发,必起于此。昔韩嫣托副车之乘,受驰视之使,江都误为一拜,而嫣受欧刀之诛。臣愿明主严天元之尊,正乾刚之位,不宜复令女使错万机。重察左右,得无石显漏之?尚书纳言,得无赵昌谮崇之诈?公卿大臣,得无硃博阿傅之援?外属近戚,得无王凤害商之谋?若国政一由帝命,王事每决于己,则下不得上,臣不得君,常雨大必当霁止,四方众异不能为害。”书奏,不省。时三府任轻,机事专委尚书,而灾眚变咎,辄切免三公,陈忠上疏曰:“汉典旧事,丞相所请,靡有不听。今之三公,虽当其名而无其实,选举诛赏,一由尚书,尚书见任,重于三公,陵迟以来,其渐久矣。臣忠心常独不安。近以地震,策免司空陈褒,今者灾异,复切让三公。昔孝成皇帝以妖星守心,移咎丞相,卒不蒙上天之福,徒乖宋景之诚。故知是非之分,较然有归矣。又尚书决事,多违故典,罪法无例,诋欺为先,文惨言丑,有乖章宪。宜责求其意,割而勿听,上顺国典,下防威福,置方员于规矩,审轻重于衡石,诚国家之典,万世之法也!”
尚书令礻殳讽等奏,以为“孝文皇帝定约礼之制,光武皇帝绝告宁之典,贻则万世,诚不可改,宜复断大臣行三年丧。”尚书陈忠上疏曰:“祖受命,萧何创制,大臣有宁告之科,合于致忧之义。建武之初,新承大,凡诸国政,多趣简易,大臣既不得告宁而群司营禄念私,鲜循三年之丧以报顾复之恩者,礼义之方,实为雕损。陛下听大臣终丧,圣功业,靡以尚兹。《孟》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如掌。’臣愿陛下登北望,以甘陵之思揆度臣之心,则海内咸得其所。”时宦官不便之,竟寝忠奏。庚,复断二千石以上行三年丧。
帝少号聪明,故邓太后立之。及长,多不德,稍不可太后意;帝母王圣知之。太后征济北、河间王诣京师,河间王冀容仪,太后奇之,以为平原怀王后,留京师。王圣见太后久不归政,虑有废置,常与中黄门李闰、江京候伺左右,共毁短太后于帝,帝每怀忿惧。及太后崩,人先有受罚者怀怨恚,因诬告太后兄弟悝、弘、阊先从尚书邓访取废帝故事,谋立平原王。帝闻,追怒,今有司奏悝等大逆无,遂废西平侯广宗、叶侯广德、西华侯忠、安侯珍、都乡侯甫德皆为庶人,邓骘以不与谋,但免特,遣就国;宗族免官归故郡,没骘等赀财田宅。徙邓访及家属于远郡,郡县迫,广宗及忠皆自杀。又徙封骘为罗侯;五月,庚辰,骘与凤并不而死。骘从弟河南尹豹、度辽将军舞侯遵、将作大匠畅皆自杀;唯广德兄弟以母与阎后同产,得留京师。复以耿夔为度辽将军,征乐安侯邓康为太仆。丙申,贬平原王翼为都乡侯,谴归河间。翼谢绝宾客,闭门自守,由是得免。
六月,郡国蝗。
十二月,句骊王率韩、濊貊数千骑围玄菟,夫馀王遣尉仇台将二万馀人与州郡并力讨破之。是岁,死,遂成立。玄菟太守姚光上言,因其丧,发兵击之,议者皆以为可许。陈忠曰:“前桀黠,光不能讨,死而击之,非义也。宜遣使吊问,因责让前罪,赦不加诛,取其后善。”帝从之。
冬,十一月,己丑,郡国三十五地震。
幽州刺史冯焕、玄菟太守姚光数纠发恶,怨者诈作玺书,谴责焕、光,赐以欧刀,又下辽东都尉庞奋,使速行刑。奋即斩光,收焕。焕自杀,其绲疑诏文有异,止焕曰:“大人在州,志去恶,实无它故。必是凶人妄诈,规肆毒。愿以事自上,甘罪无晚。”焕从其言,上书自讼,果诈者所为,征奋,抵罪。
己巳,封河间孝王德为安平王,嗣乐成靖王后。
鲜卑既累杀郡守,胆气转盛,控弦数万骑,冬,十月,复寇雁门、定襄;十一月,寇太原。
烧当羌忍良等,以麻兄弟本烧当世嫡,而校尉贤抚恤不至,常有怨心,遂相结,共胁将诸寇湟中,攻金城诸县。八月,贤将先零击之,战于牧苑,不利。麻等又败武威、张掖郡兵于令居,因胁将先零、沈氐诸四千馀缘山西走,寇武威。贤追到鸾鸟,招引之,诸降者数千,麻南还湟中。
壬寅,太尉英薨。
秋,七月,癸卯,京师及郡国十三地震。
鲜卑寇玄菟。
九月,甲戌,郡国二十七地震。
秋,七月,己卿,改元,赦天下。
初,邓后之立也,太尉张禹、司徒徐防与司空陈共奏追封后父训,以先世无奏请故事,争之,连日不能夺。及训追加封谥,禹、防复约俱遣奉礼于虎贲中郎将骘,不从,故忠不得志于邓氏。骘等败,忠为尚书,数上疏陷成其恶。大司农京兆硃痛骘无罪遇祸,乃袒舆榇上疏曰:“伏惟和熹皇后圣善之德,为汉文母。兄弟忠孝,同心忧国,宗庙有主,王室是赖。功成退,让国逊位,历世外戚,无与为比,当享积善履谦祐。而横为人单辞所陷,利倾险,反国家,罪无申证,狱不讯鞫,遂令骘等罹此酷滥,一门七人,并不以命,尸骸离,冤魂不反,逆天人,率土丧气。宜收还冢次,树遗孤,奉承血祀,以谢亡灵。”知其言切,自致廷尉;陈忠复劾奏,诏免官归田里。众庶多为骘称枉者,帝意颇悟,乃谴让州郡,还葬骘等于北芒,诸从昆弟皆得归京师。
戊,帝幸卫尉冯石府,留饮十许日,赏赐甚厚,拜其世为黄门侍郎,世弟二人皆为郎中。石,邑侯鲂之孙也,父尚显宗女获嘉公主,石袭公主爵,为获嘉侯,能取悦当世,故为帝所。京师及郡国二十七雨。
护羌校尉贤追击麻,到湟中,破之,众散遁。
帝以耿贵人兄牟平侯宝监羽林左军车骑,封宋杨四皆为列侯,宋氏为卿、校、侍中大夫、谒者、郎吏十馀人;阎皇后兄弟显、景、耀,并为卿、校,典禁兵。于是内始盛。
夏,四月,癸未,京师、郡国二十一雨雹,河西雹大者如斗。
是岁,京师及郡国二十七雨。
汝南太守山王龚,政崇温和,好才士。以袁阆为功曹,引郡人黄宪、陈蕃等;宪虽不屈,蕃遂就吏。阆不修异而致名当时,蕃气明,龚
己巳,令公卿下至郡国守相各举有之士一人。尚书陈忠以诏书既开谏争,虑言事者必多激切,或致不能容,乃上疏豫通广帝意曰:“臣闻仁君广山薮之大,纳切直之谋,忠臣尽謇谔之节,不畏逆耳之害,是以祖舍周昌桀、纣之譬,孝文嘉袁盎人豕之讥,武帝纳东方朔宣室之正,元帝容薛广德自刎之切。今明诏崇宗之德,推宋景之诚,引咎克躬,谘访群吏。言事者见杜、成翊世等新蒙表录,显列二台,必承风响应,争为切直。若嘉谋异策,宜辄纳用;如其,妄有讥刺,虽苦逆耳,不得事实,且优游宽容,以示圣朝无讳之;若有之士对问者,宜垂省览,特迁一等,以广直言之路。”书御,有诏,拜有第士沛国施延为侍中。
◎ 延光元年壬戌,公元一二二年
袁宏论曰:古之帝王所以笃化俗,率民为善,因其自然而不夺其情,民犹有不及者,而况毁礼止哀,灭其天乎!
侯。
,三月,丙午,改元,赦天下。
初,汝南薛包,少有至行,父娶后妻而憎包,分之。包日夜号泣,不能去,至被驱扑,不得已,庐于舍外,旦洒扫。父怒,又逐之,乃庐于里门,昏晨不废。积岁馀,父母惭而还之。及父母亡,弟求分财异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财,婢引其老者,曰:“与我共事久,若不能使也。”田庐取其荒顿者,曰:“吾少时所治,意所恋也。”取朽败者,曰:“我素所服,所安也。”弟数破其产,辄复赈给。帝闻其名,令公车特征,至,拜侍中。包以死自乞,有诏赐告归,加礼如义。
句骊王遂成还汉生,诣玄菟降,其后濊貊率服,东垂少事。
虔人羌与上郡胡反,度辽将军耿夔击破之。八月,陵园寝火。
甲,以前司徒刘恺为太尉。初,清河相叔孙光坐臧抵罪,遂增禁锢二世。至是,居延都尉范邠复犯臧罪,朝廷依光比;刘恺独以为:“《秋》之义,善善及孙,恶恶止其,所以人于善也。如今使臧吏禁锢孙,以轻从重,惧及善人,非先王详刑之意也。”尚书陈忠亦以为然。有诏:“太尉议是。”
癸巳,司空陈褒免。五月,庚戌,宗正彭城刘授为司空。
鲜卑其至鞬寇居庸关。九月,云中太守成严击之,兵败,功曹杨穆以捍严,与之俱殁;鲜卑于是围乌桓校尉徐常于城。度辽将军耿夔与幽州刺史庞参发广、渔、涿郡甲卒救之,鲜卑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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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江京尝迎帝于邸,以为京功,封都乡侯,封李闰为雍乡侯,闰、京并迁中常侍,京兼大长秋,与中常侍樊丰、黄门令刘安、钩盾令陈达及王圣、圣女伯荣扇动内外,竞为侈;伯荣掖,传通赂。司徒杨震上疏曰:“臣闻政以得贤为本,治以去秽为务;是以唐、虞俊乂在官,四凶放,天下咸服,以致雍熙。方今九德未事,嬖幸充。阿母王圣,自贱微,得遭千载,奉养圣躬,虽有推燥居之勤,前后赏惠,过报劳苦,而无厌之心不知纪极,外属托,扰天下,损辱清朝,尘日月。夫女、小人,近之喜,远之怨,实为难养。宜速阿母,令居外舍,断绝伯荣,莫使往来。令恩德两隆,上下俱。”奏御,帝以示阿母等,内幸皆怀忿恚。而伯荣骄尤甚,通于故朝侯刘护从兄瑰,瑰遂以为妻,官至侍中,得袭护爵。震上疏曰:“经制,父死继,兄亡弟及,以防篡也。伏见诏书,封故朝侯刘护再从兄瑰袭护爵为侯;护同产弟威,今犹见在。臣闻天专封,封有功;诸侯专爵,爵有德。今瑰无佗功行,但以阿母女,一时之间,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旧制,不合经义,行人喧哗,百姓不安。陛下宜鉴镜既往,顺帝之则。”尚书广陵翟瑰上疏曰:“昔窦、邓之,倾动四方,兼官重绂,盈金积货,至使议神,改更社稷,岂不以势尊威广以致斯患乎!及其破坏,颡堕地,愿为孤豚,岂可得哉!夫致贵无渐,失必暴;受爵非,殃必疾。今外戚幸,功均造化,汉元以来未有等比。陛下诚仁恩周洽,以亲九族,然禄去公室,政移私门,覆车重寻,宁无摧折!此最安危之极戒,社稷之计也。昔文帝百金于台,饰帷帐于皁,或有讥其俭者,上曰:‘朕为天下守财耳,岂得妄用之哉!’今自初政已来,日月未久,费用赏赐,已不可算。敛天下之财,积无功之家,帑藏单尽,民雕伤,卒有不虞,复当重赋,百姓怨叛既生,危敌可待也。愿陛下勉求忠贞之臣,诛远佞谄之党,割情之,罢宴私之好,心存亡国所以失之,鉴观兴王所以得之,庶灾害可息,丰年可招矣。”书奏,皆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