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又征广汉杨厚、江夏黄琼。琼,香之也。厚既至,豫陈汉有三百五十年之厄以为戒,拜议郎。琼将至,李固以书逆遗之曰:“君谓伯夷隘,柳下惠不恭。不夷不惠,可否之间,圣贤居之所珍也。诚遂枕山栖谷,拟迹巢、由,斯则可矣;若当辅政济民,今其时也。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俗多,必待尧、舜之君,此为士行其志终无时矣。常闻语曰:‘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近鲁樊君被征,初至,朝廷设坛席,犹待神明,虽无大异,而言行所守,亦无所缺;而毁谤布,应时折减者,岂非观听望,声名太盛乎!是故俗论皆言‘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弘此远谟,令众人叹服,一雪此言耳!”琼至,拜议郎,稍迁尚书仆。琼昔随父在台阁,习见故事;及后居职,达练官曹,争议朝堂,莫能抗夺。数上疏言事,上颇采用之。
帝悉召孙程等还京师。
夏,四月,梁商加位特;顷之,拜执金吾。
夏,六月,旱。
初,南樊英,少有学行,名著海内,陷于壶山之,州郡前后礼请,不应;公卿举贤良、方正、有,皆不行;安帝赐策书征之,不赴。是岁,帝复以策书、玄纁,备礼征英,英固辞疾笃。诏切责郡县,驾载上。英不得已,到京,称疾不肯起;舆殿,犹不能屈。帝使就太医养疾,月致羊酒。其后帝乃为英设坛,令公车令导,尚书奉引,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拜五官中郎将。数月,英称疾笃;诏以为光禄大夫,赐告归,令在所送谷,以岁时致酒。英辞位不受,有诏譬旨,勿听。英初被诏命,众皆以为必不降志。南郡王逸素与英善,因与其书,多引古譬谕,劝使就聘。英顺逸议而至;及后应对无奇谋策,谈者以为失望。河南张楷与英俱征,谓英曰:“天下有二,与也。吾前以之,能辅是君也,济斯民也。而始以不訾之,怒万乘之主,及其享受爵禄,又不闻匡救之术,退无所据矣。”
帝立皇后,而贵人有者四人,莫知所建,议探筹,以神定选。尚书仆南郡胡广与尚书冯翊郭虔、史敞上疏谏曰:“窃见诏书,以立后事大,谦大自专,假之筹策,决疑灵神;篇籍所记,祖宗典故,未尝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当贤;就值其人,犹非德选。夫歧嶷形于自然,伣天必有异表,宜参良家,简求有德,德同以年,年钧以貌;稽之典经,断之圣虑。”帝从之。恭怀皇后弟乘氏侯商之女,选掖为贵人,常特被引御,从容辞曰:“夫以博施为德,以不专为义。《螽斯》则百福所由兴也。愿陛下思云雨之均泽,小妾得免于罪。”帝由是贤之。
◎ 嘉元年壬申,公元一三二年
丙,帝加元服。
,正月,丙,京师地震。
秋,七月,丁酉,茂陵园寝灾。
◎ 永建四年己巳,公元一二九年
冬,十一月,庚辰,司徒许敬免。
尚书令左雄上疏曰:“昔宣帝以为吏数变易,则下不安业;久于其事,则民服教化。其有政治者,辄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公卿缺则以次用之。是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汉世良吏,于兹为盛。今典城百里,转动无常,各怀一切,莫虑长久。谓杀害不辜为威风,聚敛整办为贤能;以治己安民为劣弱,奉法循理为不治。髡钳之戮,生于睚眦;覆尸之祸,成于喜怒。视民如寇仇,税之如豺虎。监司项背相望,与同疾疢,见非不举,闻恶不察。观政于亭传,责成于期月;言善不称德,论功不据实。虚诞者获誉,拘检者离毁;或因罪而引,或斯而求名,州宰不覆,竞共辟召,踊跃升腾,超等逾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会赦行赂,复见洗涤,硃紫同,清浊不分。故使猾枉滥,轻忽去就,拜除如,缺动百数。乡官、吏,职贱禄薄,车衣服,一于民,廉者取足,贪者充家;特选、横调,纷纷不绝,送迎烦费,损政伤民。和气未洽,灾眚不消,咎皆在此。臣愚以为守相、长吏惠和有显效者,可就增秩,勿移徙;非父母丧,不得去官。其不从法禁,不式王命,锢之终,虽会赦令,不得齿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边郡,以惩其后。其乡亲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从政者,宽其负算,增其秩禄;吏职满岁,宰府州郡乃得辟举。如此,威福之路,虚伪之端绝,送迎之役损,赋敛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宁其所矣。”帝其言,复申无故去官之禁,又下有司考吏治真伪,详所施行;而宦官不便,终不能行。
屈挠;三家既败,士大夫多染污者,独无谤言及于敬,当世以此贵之。
五州雨。
上闻北海郎顗于之学。
尚书侦虞诩上言:“安定、北地、上郡,山川险厄,沃野千里,土宜畜牧,可溉漕。顷遭元元之灾,众羌内溃,郡县兵荒,二十馀年。夫弃沃壤之饶,捐自然之财,不可谓利;离河山之阻,守无险之,难以为固。今三郡未复,园陵单外,而公卿选懦,容过,张解设难,但计所费,不图其安。宜开圣听,考行所长。”九月,诏复安定、北地、上郡归旧土。
定远侯班超之孙始尚帝姑城公主。主骄无;始积忿怒,伏刃杀主。冬,十月,乙亥,始坐腰斩,同产皆弃市。
◎ 嘉二年癸酉,公元一三三年
李固,郃之,少好学,常改易姓名,杖策驱驴,负笈从师,不远千里,遂究览坟籍,为世大儒。每到太学,密公府,定省父母,不令同业诸生知其为郃也。
◎ 永建六年辛未,公元一三一年
夏,四月,京师旱。
◎ 永建三年戊辰,公元一二八年
闰月,庚,恭陵百丈庑灾。
,正月,乙巳,立贵人梁氏为皇后。
护乌桓校尉耿晔遣兵击鲜卑,破之。
鲜卑寇朔方。
冬,十二月,己亥,太傅桓焉免。车骑将军来历罢。
◎ 永建五年庚午,公元一三零年
冬,耿晔遣乌桓戎末等钞击鲜卑,大获而还。鲜卑复寇辽东属国,耿晔移屯辽东无虑城以拒之。
,正月,丙寅,赦天下。
臣光曰:古之君,有则仕,无则隐。隐非君之所也。人莫己知而不得行,群邪共而害将及,故藏以避之。王者举逸民,扬仄陋,固为其有益于国家,非以徇世俗之耳目也。是故有德足以尊主,智能足以庇民,被褐怀玉,藏不市,则王者当尽礼以致之,屈以下之,虚心以访之,克己以从之,然后能利泽施于四表,功烈格于上下。盖取其不取其人,务其实不务其名也。
,二月,庚午,河间孝王开薨;政嗣。政慠很不奉法,帝以侍御史吴郡沈景有能,擢为河间相。景到国,谒王,王不正服,箕踞殿上;侍郎赞拜,景峙不为礼,问王所在。虎贲曰:“是非王邪!”景曰:“王不正服,常人何别!今相谒王,岂谒无礼者邪!”王惭而更服,景然后拜;,住门外,请王傅责之曰:“前发京师,陛见受诏,以王不恭,使相检督。诸君空受爵禄,曾无训导之义!”因奏治其罪,诏书让政而诘责傅。景因捕诸人,奏案其罪,杀戮尤恶者数十人,冤狱百馀人。政遂为改节,悔过自修。
秋,八月,丁巳,太尉刘光、司空张皓免。
十二月,巳卯,以宗正弘农刘崎为司徒。
初,安帝薄于艺文,博士不复讲习,朋徒相视怠散,学舍颓敝,鞠为园蔬,或牧儿、荛竖薪刈其下。将作大匠翟酺上疏请更修缮,诱后学,帝从之。秋,九月,缮起太学,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
辛卯,初令“郡国举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诸生通章句,文吏能笺奏,乃得应选。其有茂才异行,若颜渊、奇,不拘年齿。”久之,广陵所举孝廉徐淑,年未四十。台郎诘之,对曰:“诏书曰:‘有如颜回、奇,不拘年齿。’是故本郡以臣充选。”郎不能屈。左雄诘之曰:“昔颜回闻一知十,孝廉闻一知几邪?”淑无以对,乃罢却之。郡守坐免。
夏,五月,壬辰,诏曰:“海内颇有灾异,朝廷修政,太官减膳,珍玩不御。而桂太守文砻,不惟竭忠宣畅本朝,而远献大珠以求幸媚,今封以还之!”
京师及郡国十二蝗。
其或礼备而不至,意勤而不起,则姑内自循省而不敢致其人,曰:岂吾德之薄而不足慕乎?政之而不可辅乎?群小在朝而不敢乎?诚心不至而忧其言之不用乎?何贤者之不我从也?苟其德已厚矣,政已治矣,群小远矣,诚心至矣,彼将扣阍以自售,又安有勤求而不至者哉!荀曰:“耀蝉者,务在明其火,振其木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木,无益也。今人主有能明其德,则天下归之,若蝉之归明火也。”或者人主耻不能致,乃至诱之以位,胁之以严刑。使彼诚君邪,则位非所贪,刑非所畏,终不可得而致也;可致者,皆贪位畏刑之人也,乌足贵哉!若乃孝弟著于家,行谊隆于乡曲,利不苟取,仕不苟,洁己安分,优游卒岁,虽不足以尊主庇民,是亦清修之吉士也。王者当褒优安养,俾遂其志。若孝昭之待韩福,光武之遇周党,以励廉耻,风俗,斯亦可矣,固不当如范升之诋毁,又不可如张楷之责望也。至于饰伪以邀誉,钓奇以惊俗,不君禄而争屠沽之利,不受小官而规卿相之位,名与实反,心与迹违,斯乃华士、少正卯之,其得免于圣王之诛幸矣,尚何聘召之有哉!
是岁,于窴王放前杀拘弥王兴,自立其为拘弥王,而遣使者贡献,敦煌太守徐由上求讨之。帝赦于窴罪,令归拘弥国;放前不肯。
三月,扬州六郡妖贼章河等寇四十九县,杀伤长吏。
雄又上言:“孔曰:‘四十不惑’,《礼》称仕。请自今,孝廉年不满四十,不得察举,皆先诣公府,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副之端门,练其虚实,以观异能,以风俗。有不承科令者,正其罪法。若有茂材异行,自可不拘年齿。”帝从之。胡广、郭虔、史敞上书驳之曰:“凡选举因才,无拘定制。六奇之策,不经学;郑、阿之政,非必章奏;甘、奇显用,年乖仁;终、贾扬声,亦在弱冠。前世以来,贡举之制,莫或回革。今以一臣之言,刬戾旧章,便利未明,众心不厌。矫枉变常,政之所重,而不访台司,不谋卿士,若事下之后,议者剥异,异之则朝失其便,同之则王言已行。臣愚以为可宣下百官,参其同异,然后览择胜否,详采厥衷。”帝不从。
袁宏论曰:夫谋事作制,以经世训,必使可为也。古者四十而仕,非谓弹冠之会必将是年也。以为可事之时在于盛,故举其大限以为民衷。且颜渊、奇,旷代一有,而以斯为格,岂不偏乎!然雄公直明,能审真伪,决志行之。顷之,胡广为济太守,与诸郡守十馀人皆坐谬举免黜;唯汝南陈蕃、颍川李膺、下邳陈球等三十馀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栗,莫敢轻举。迄于永嘉,察选清平,多得其人。
帝以伊吾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资之以为钞暴;三月,辛亥,复令开设屯田,如永元时事,置伊吾司一人。
癸酉,以大鸿胪庞参为太尉、录尚书事。太常王龚为司空。
庚寅,赦天下,改元。
九月,鲜卑寇渔。
南单于死,弟休利立,为去特若尸逐就单于。
,正月,诏公车征顗,问以灾异。顗上章曰:“三公上应台阶,不同元首,政失其,则寒反节。今之在位,竞托虚,纳累钟之奉,亡天下之忧。栖迟偃仰,寝疾自逸,被策文,得赐钱,即复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以此消伏灾眚,兴致升平,其可得乎!今选牧、守,委任三府;长吏不良,既咎州、郡,州、郡有失,岂得不归责举者!
本章尚未读完,请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护羌校尉韩皓转湟中屯田置两河间,以群羌。皓坐事征,以张掖太守续代为校尉。两河间羌以屯田近之,恐必见图,乃解仇诅盟,各自儆备;续上移屯田还湟中,羌意乃安。
京师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