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纪五十一

起著雍执徐，尽上章敦牂，凡三年。

孝灵皇帝下

◎　中平五年戊辰，公元一八八年

chun，正月，丁酉，赦天下。二月，有星孛于紫gong。

黄巾馀贼郭大等起于河西白波谷，寇太原、河东。

三月，屠各胡攻杀并州刺史张懿。

太常江夏刘焉见王室多故，建议以为：“四方兵寇，由刺史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以致离叛。宜改置牧伯，选清名重臣以居其任。”焉内yu求jiao趾牧。侍中广汉董扶私谓焉曰：“京师将luan，益州分野有天子气。”焉乃更求益州。会益州刺史郤俭赋敛烦扰，谣言远闻，而耿鄙、张懿皆为盗所杀，朝廷遂从焉议，选列卿、尚书为州牧，各以本秩居任。以焉为益州牧，太仆黄琬为豫州牧，宗正东海刘虞为幽州牧。州任之重，自此而始。焉，鲁恭王之后；虞，东海恭王之五世孙也。虞尝为幽州刺史，民夷怀其恩信，故用之。董扶及太仓令赵韪皆弃官，随焉入蜀。

诏发南匈nu兵pei刘虞讨张纯，单于羌渠遣左贤王将骑诣幽州。国人恐发兵无已，于是右bu盆落反，与屠各胡合，凡十馀万人，攻杀羌渠。国人立其子右贤王于扶罗为持至尸逐侯单于。

夏，四月，太尉曹嵩罢。

五月，以永乐少府南yang樊陵为太尉；六月，罢。

益州贼ma相、赵祗等起兵绵竹，自号黄巾，杀刺史郤俭，进击ba郡、犍为，旬月之间，破坏三郡，有众数万，相自称天子。州从事贾龙率吏民攻相等，数日破走，州界清静。龙乃选吏卒迎刘焉。焉徙治绵竹，抚纳离叛，务行宽惠，以收人心。

郡国七大水。

故太傅陈蕃子逸与术士襄楷会于冀州刺史王芬坐，楷曰：“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常侍真族灭矣。”逸喜。芬曰：“若然者，芬愿驱除！”因与豪杰转相招合，上书言黑山贼攻劫郡县，yu因以起兵。会帝yu北巡河间旧宅，芬等谋以兵徼劫，诛诸常侍、黄门，因废帝，立合fei侯，以其谋告议郎曹cao2。cao2曰：“夫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古人有权成败、计轻重而行之者，伊、霍是也。伊、霍皆怀至忠之诚，据宰辅之势，因秉政之重，同众人之yu，故能计从事立。今诸君徒见曩者之易，未睹当今之难，而造作非常，yu望必克，不亦危乎！”芬又呼平原华歆、陶丘洪共定计。洪yu行，歆止之曰：“夫废立大事，伊、霍之所难。芬xing疏而不武，此必无成。”洪乃止。会北方夜半有赤气，东西竟天，太史上言：“北方有yin谋，不宜北行。”帝乃止。敕芬罢兵，俄而征之。芬惧，解印绶亡走，至平原，自杀。

秋，七月，以she1声校尉ma日磾为太尉。日磾，rong之族孙也。

八月，初置西园八校尉，以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曹cao2为典军校尉，赵rong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淳于琼为右校尉；皆统于蹇硕。帝自黄巾之起，留心戎事；硕壮健有武略，帝亲任之，虽大将军亦领属焉。

九月，司徒许相罢；以司空丁gong为司徒，光禄勋南yang刘弘为司空。

以卫尉条侯董重为票骑将军。重，永乐太后兄子也。

冬，十月，青、徐黄巾复起，寇郡县。

望气者以为京师当有大兵，两gongliu血。帝yu厌之，乃大发四方兵，讲武于平乐观下，起大坛，上建十二重华盖，高十丈。坛东北为小坛，复建九重华盖，高九丈。列步骑数万人，结营为陈。甲子，帝亲chu临军，驻大华盖下，大将军进驻小华盖下。帝躬擐甲、介ma，称“无上将军”，行陈三匝而还，以兵授进。帝问讨虏校尉盖勋曰：“吾讲武如是，何如？”对曰：“臣闻先王翟德不观兵。今寇在远而设近陈，不足以昭果毅，只黩武耳！”帝曰：“善！恨见君晚，群臣初无是言也。”勋谓袁绍曰：“上甚聪明，但蔽于左右耳。”与绍谋共诛嬖幸，蹇硕惧，chu勋为京兆尹。

十一月，王国围陈仓。诏复拜皇甫嵩为左将军，督前将军董卓，合兵四万人以拒之。

张纯与丘力居钞略青、徐、幽、冀四州；诏骑都尉公孙瓚讨之。瓚与战于属国石门，纯等大败，弃妻子，逾sai走；悉得所略男女。瓚shen入无继，反为丘力居等所围于辽西guan子城，二百馀日，粮尽众溃，士卒死者什五六。

董卓谓皇甫嵩曰：“陈仓危急，请速救之。”嵩曰：“不然。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兵。陈仓虽小，城守固备，未易可ba。王国虽qiang，攻陈仓不下，其众必疲，疲而击之，全胜之dao也，将何救焉！”国攻陈仓八十馀日，不ba。

◎　中平六年己巳，公元一八九年

chun，二月，国众疲敝，解围去，皇甫嵩进兵击之。董卓曰：“不可。兵法，穷寇勿迫，归众勿追。”嵩曰：“不然。前吾不击，避其锐也；今而击之，待其衰也；所击疲师，非归众也；国众且走，莫有斗志，以整击luan，非穷寇也。”遂独进击之，使卓为后拒，连战，大破之，斩首万馀级。卓大惭恨，由是与嵩有隙。韩遂等共废王国，而劫故信都令汉yang阎忠使督统诸bu。忠病死，遂等稍争权利，更相杀害，由是寝衰。

幽州牧刘虞到bu，遣使至鲜卑中，告以利害，责使送张举、张纯首，厚加购尝。丘力居等闻虞至，喜，各遣译自归。举、纯走chusai，馀皆降散。虞上罢诸屯兵，但留降虏校尉公孙瓚，将步骑万人屯右北平。三月，张纯客王政杀纯，送首诣虞。公孙瓚志yu扫灭乌桓，而虞yu以恩信招降，由是与瓚有隙。

夏，四月，丙子朔，日有食之。

太尉ma日磾免；遣使即拜幽州牧刘虞为太尉，封容丘侯。

蹇硕忌大将军进，与诸常侍共说帝遣进西击韩遂；帝从之。进yin知其谋，奏遣袁绍收徐、兗二州兵，须绍还而西，以稽行期。

初，帝数失皇子，何皇后生子辩，养于dao人史子眇家，号曰“史侯”王mei人生子协，董太后自养之，号曰“董侯”群臣请立太子。帝以辩轻佻无威仪，yu立协，犹豫未决。会疾笃，属协于蹇硕。丙辰，帝崩于嘉德殿。硕时在内，yu先诛何进而立协，使人迎进，yu与计事；进即驾往。硕司ma潘隐与进早旧，迎而目之。进惊，驰从儳dao归营，引兵入屯百郡邸，因称疾不入。戊午，皇子辩即皇帝位，年十四。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赦天下，改元为光熹。封皇弟协为渤海王。协年九岁。以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参录尚书事。

进既秉朝政，忿蹇硕图己，yin规诛之。袁绍因进亲客张津，劝进悉诛诸宦官。进以袁氏累世贵chong，而绍与从弟虎贲中郎将术皆为豪桀所归，信而用之。复博征智谋之士何颙、荀攸及河南郑泰等二十馀人，以颙为北军中候，攸为黄门侍郎，泰为尚书，与同腹心。攸，shuang之从孙也。蹇硕疑不自安，与中常侍赵忠、宋典等书曰：“大将军兄弟秉国专朝，今与天下党人谋诛先帝左右，扫灭我曹，但以硕典禁兵，故且沉yin。今宜共闭上阁，急捕诛之。”中常侍郭胜，进同郡人也，太后及进之贵幸，胜有力焉，故亲信何氏；与赵忠等议，不从硕计，而以其书示进。庚午，进使黄门令收硕，诛之，因悉领其屯兵。

票骑将军董重，与何进权势相害，中官挟重以为党助。董太后每yu参干政事，何太后辄相禁sai，董后忿恚詈曰：“汝今舟张，怙汝兄耶！吾敕票骑断何进tou，如反手耳！”何太后闻之，以告进。五月，进与三公共奏：“孝仁皇后使故中常侍夏恽等jiao通州郡，辜较财利，悉入西省。故事，蕃后不得留京师；请迁gong本国。”奏可。辛巳，进举兵围票骑府，收董重，免官，自杀。六月，辛亥，董后忧怖，暴崩。民间由是不附何氏。

辛酉，葬孝灵皇帝于文陵。何进惩蹇硕之谋，称疾，不入陪丧，又不送山陵。

大水。

秋，七月，徙渤海王协为陈留王。

司徒丁gong罢。

袁绍复说何进曰：“前窦武yu诛内chong而反为所害者，但坐言语漏xie；五营兵士皆畏服中人，而窦氏反用之，自取祸灭。今将军兄弟并领劲兵，bu曲将吏皆英俊名士，乐尽力命，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也。将军宜一为天下除患，以垂名后世，不可失也！”进乃白太后，请尽罢中常侍以下，以三署郎补其chu1。太后不听，曰：“中官统领禁省，自古及今，汉家故事，不可废也。且先帝新弃天下，我奈何楚楚与士人共对事乎！”进难违太后意，且yu诛其放纵者。绍以为中官亲近至尊，chu纳号令，今不悉废，后必为患。而太后母舞yang君及何苗数受诸宦官赂遣，知进yu诛之。数白太后为其障蔽；又言：“大将军专杀左右，擅权以弱社稷。”太后疑以为然。进新贵，素敬惮中官，虽外慕大名而内不能断，故事久不决。绍等又为画策，多召四方猛将及诸豪杰，使并引兵向京城，以胁太后；进然之；主簿广陵陈琳谏曰：“谚称‘掩目捕雀’，夫微wu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要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此犹鼓洪炉燎mao发耳。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而反委释利qi，更征外助，大兵聚会，qiang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只为luan阶耳！”进不听。典军校尉曹cao2闻而笑曰：“宦者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chong，使至于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至纷纷召外兵乎！yu尽诛之，事必宣lou，吾见其败也。”

初，灵帝征董卓为少府，卓上书言：“所将湟中义从及秦、胡兵皆诣臣言：‘牢直不毕，禀赐断绝，妻子饥冻。’率挽臣车，使不得行。羌、胡憋chang狗态，臣不能禁止，辄将顺安wei。增异复上。”朝廷不能制。及帝寝疾，玺书拜卓并州牧，今以兵属皇甫嵩。卓复上书言：“臣误蒙天恩，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弥久，恋臣畜养之恩，为臣奋一旦之命，乞将之北州，效力边垂。”嵩从子郦说嵩曰：“天下兵柄，在大人与董卓耳。今怨隙已结，势不俱存，卓被诏委兵而上书自请，此逆命也。彼率京师政luan，故敢踌躇不进，此怀jian也。二者，刑所不赦。且其凶戾无亲，将士不附。大人今为元帅，杖国威以讨之，上显忠义，下除凶害，无不济也。”嵩曰：“违命虽罪，专诛亦有责也。不如显奏其事，使朝廷裁之。”乃上书以闻。帝以让卓。卓亦不奉诏，驻兵河东以观时变。

何进召卓使将兵诣京师。侍御史郑泰谏曰：“董卓qiang忍寡义，志yu无厌，若借之朝政，授以大事，将恣凶yu，必危朝廷。明公以亲德之重，据阿衡之权，秉意独断，诛除有罪，诚不宜假卓以为资援也！且事留变生，殷鉴不远，宜在速决。”尚书卢植亦言不宜召卓，进皆不从。泰乃弃官去，谓荀攸曰：“何公未易辅也。”进府掾王匡，骑都尉鲍信，皆泰山人，进使还乡里募兵；并召工郡太守桥瑁屯成皋，使武猛都尉丁原将数千人寇河内，烧孟津，火照城中，皆以诛宦官为言。董卓闻召，即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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