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南单于于扶罗既立,国人杀其父者遂叛,共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于扶罗指阙自讼。会灵帝崩,天下大,于扶罗将数千骑与白波贼合兵寇郡县。时民皆保聚,钞掠无利,而兵遂挫伤。复归国,国人不受,乃止河东平。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一年而死,南遂虚其位,以老王行国事。
十一月,以董卓为相国,赞拜不名,朝不趋,剑履上殿。
诏除公卿以下弟为郎,以补宦官之职,侍于殿上。
庚午,张让、段珪等困迫,遂将帝与陈留王数十人步谷门,夜,至小平津,六玺不自随,公卿无得从者,唯尚书卢植、河南中掾闵贡夜至河上。贡厉声质责让等,且曰:“今不速死,吾将杀汝!”因手剑斩数人。让等惶怖,叉手再拜,叩向帝辞曰:“臣等死,陛下自!”遂投河而死。贡扶帝与陈留王夜步逐萤光南行,还,行数里,得民家车,共乘之,至雒舍止,辛未,帝独乘一,陈留王与贡共乘一,从雒舍南行,公卿稍有至者。董卓至显苑,远见火起,知有变,引兵急;未明,到城西,闻帝在北,因与公卿往奉迎于北芒阪下。帝见卓将兵卒至,恐怖涕泣。群公谓卓曰:“有诏却兵。”卓曰:“公诸人为国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国家播,何却兵之有!”卓与帝语,语不可了;乃更与陈留王语,问祸由起,王答,自初至终,无所遗失。卓大喜,以王为贤,且为董太后所养,卓自以与太后同族,遂有废立之意。是日,帝还,赦天下,改光熹为昭宁。失传国玺,馀玺皆得之。以丁原为执金吾。骑都尉鲍信自泰山募兵适至,说袁绍曰:“董卓拥兵,将有异志,今不早图,必为所制;乃其新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信乃引兵还泰山。
初,尚书武威周毖、城门校尉汝南伍琼,说董卓矫桓、灵之政,擢用天下名士以收众望,卓从之,命毖、琼与尚书郑泰、长史何颙等沙汰秽恶,显幽滞。于是征士荀、陈纪、韩、申屠蟠。复就拜平原相,行至宛陵,迁光禄勋,视事三日,拜司空。自被征命及登台司,凡九十三日。又以纪为五官中郎将,为大鸿胪。纪,寔之;,韶之也。等皆畏卓之暴,无敢不至。独申屠蟠得征书,人劝之行,蟠笑而不答,卓终不能屈,年七十馀,以寿终。卓又以尚书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兗州刺史,陈留孔伷为豫州刺史,东平张邈为陈留太守,颍川张咨为南太守。卓所亲,并不显职,但将校而已。
,正月,关东州郡皆起兵以讨董卓,推渤海太守袁绍为盟主。绍自号车骑将军,诸将皆板授官号。绍与河内太守王匡屯河内,冀州牧韩馥留鄴,给其军粮,豫州刺史孔伷屯颍川,兗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邈弟广陵太守超、东郡太守桥瑁、山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与曹俱屯酸枣,后将军袁术屯鲁,众名数万。豪杰多归心袁绍者,鲍信独谓曹曰:“夫略不世,能拨反正者,君也。苟非其人,虽必毙。君殆天之所启乎!”
丙戌,以太中大夫杨彪为司空。
是时,豪杰多起兵讨卓者,袁绍在海,冀州牧韩馥遣数从事守之,不得动摇。东郡太守桥瑁,诈作京师三公移书与州郡,陈卓罪恶,云:“见迫,无以自救,企望义兵,解国患难。”馥得移,请诸从事问曰:“今当助袁氏邪,助董氏邪?”治中从事刘惠曰:“今兴兵为国,何谓袁、董!”馥有惭。惠复言:“兵者凶事,不可为首。今宜往视他州,有发动者,然后和之。冀州于他州不为弱也,他人功未有在冀州之右者也。”馥然之。馥乃作书与绍,卓之恶,听其举兵。
冬,十月,乙巳,葬灵思皇后。
初,蔡邕徙朔方,会赦得还。五原太守王智,甫之弟也,奏蔡邕谤讪朝廷;邕遂亡命江海,积十二年,董卓闻其名而辟之,称疾不就。卓怒,詈曰:“我能族人!”邕惧而应命,到,署祭酒,甚见敬重,举第,三日之间,周历三台,迁为侍中。
甲戌,卓复会群僚于崇德前殿,遂胁太后策废少帝,曰:“皇帝在丧,无人之心,威仪不类人君,今废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协为帝。”袁隗解帝玺绶,以奉陈留王,扶弘农王下殿,北面称臣。太后鲠涕,群臣悲,莫敢言者。卓又议:“太后踧迫永乐,至令忧死,逆妇姑之礼。”乃迁太后于永安。赦天下,改昭宁为永汉。丙,卓鸩杀何太后,公卿以下不布服,会葬,素衣而已。卓又发何苗棺,其尸,支解节断,弃于边,杀苗母舞君,弃尸于苑枳落中。
曲将吴匡、张璋在外,闻被害,引兵,门闭。虎贲中郎将袁术与匡共斫攻之,中黄门持兵守阁。会日暮,术因烧南青琐门,以胁让等。让等白太后,言大将军兵反,烧,攻尚书闼,因将太后、少帝及陈留王,劫省内官属,从复走北。尚书卢植执戈于阁窗下,仰数段珪;珪惧,乃释太后,太后投阁,得免。袁绍与叔父隗矫诏召樊陵、许相,斩之。绍及何苗引兵屯硃雀阙下,捕得赵忠等,斩之。吴匡等素怨苗不与同心,而又疑其与宦官通谋,乃令军中曰:“杀大将军者,即车骑也,吏士能为报仇乎?”皆涕曰:“愿致死!”匡遂引兵与董卓弟奉车都尉旻攻杀苗,弃其尸于苑中。绍遂闭北门,勒兵捕诸宦者,无少长皆杀之,凡二千馀人,或有无须而误死者。绍因兵排,或上端门屋,以攻省内。
诏除光熹、昭宁、永汉三号。
◎ 初平元年庚午,公元一九零年
董卓残忍,一旦专政,据有国家甲兵、珍宝,威震天下,所愿无极,语宾客曰:“我相,贵无上也!”侍御史扰龙宗诣卓白事,不解剑,立挝杀之。是时,洛中贵戚,室第相望,金帛财产,家家充积,卓纵放兵士,突其庐舍,剽虏资,妻略妇女,不避贵贱。人情崩恐,不保朝夕。卓购求袁绍急,周毖、伍琼说卓曰:“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袁绍不达大,恐惧奔,非有它志。今急购之,势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卓以为然,乃即拜绍海太守,封邟乡侯。又以袁术为后将军,曹为骁骑校尉。术畏卓,奔南。变易姓名,间行东归,过中牟,为亭长所疑,执诣县。时县已被卓书,唯功曹心知是,以世方,不宜拘天下雄俊,因白令释之。至陈留,散家财,合兵得五千人。
孝献皇帝甲
袁绍惧变计,因胁之曰:“构已成,形势已,将军复何待而不早决之乎?事久变生,复为窦氏矣!”于是以绍为司隶校尉,假节,专命击断;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绍使雒方略武吏司察宦者,而促董卓等使驰驿上奏,兵平乐观。太后乃恐,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唯留素所私人以守省中。诸常侍、小黄门皆诣谢罪,唯所措置。谓曰:“天下匈匈,正患诸君耳。今董卓垂至,诸君何不早各就国!”袁绍劝便于此决之,至于再三;不许。绍又为书告诸州郡,诈宣意,使捕案中官亲属。谋积日,颇,中官惧而思变。张让妇,太后之妹也,让向妇叩曰:“老臣得罪,当与新妇俱归私门。唯受恩累世,今当远离殿,情怀恋恋,愿复一直,得暂奉望太后陛下颜,然后退就沟壑,死不恨矣!”妇言于舞君,白太后,乃诏诸常侍皆复直。
,并上书曰:“中常侍张让等,窃幸承,浊海内。臣闻扬汤止沸,莫若支薪;溃痈虽痛,胜于内。昔赵鞅兴晋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今臣辄鸣钟鼓如雒,请收让等以清秽!”太后犹不从。何苗谓曰:“始共从南来,俱以贪贱依省内以致富贵,国家之事,亦何容易。覆不收,宜思之,且与省内和也。”卓至渑池,而更狐疑,使谏议大夫邵宣诏止之。卓不受诏,遂前至河南;邵迎劳之,因譬令还军。卓疑有变,使其军士以兵胁邵。邵怒,称诏叱之,军士皆披,遂前质责卓;卓辞屈,乃还军夕亭。劭,暠之孙也。
十二月,戊戌,以司徒黄琬为太尉,司空杨彪为司徒,光禄勋荀为司空。
九月,癸酉,卓大会百寮,奋首而言曰:“皇帝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今依伊尹、霍光故事,更立陈留王,何如?”公卿以下皆惶恐,莫敢对。卓又抗言曰:“昔霍光定策,延年剑。有敢沮大议,皆以军法从事!”坐者震动,尚书卢植独曰:“昔太甲既立不明,昌邑罪过千馀,故有废立之事。今上富于秋,行无失德,非前事之比也。”卓大怒,罢坐。将杀植,蔡邕为之请,议郎彭伯亦谏卓曰:“卢尚书海内大儒,人之望也。今先害之,天下震怖。”卓乃止,但免植官,植遂逃隐于上谷。卓以废立议示太傅袁隗,隗报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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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率诸公上书,追理陈蕃、窦武及诸党人,悉复其爵位,遣使吊祠,擢用其孙。
董卓谓袁绍曰:“天下之主,宜得贤明,每念灵帝,令人愤毒!董侯似可,今立之,为能胜史侯否?人有小智大痴,亦知复何如?为当且尔。刘氏不足复遗!”绍曰:“汉家君天下四百许年,恩泽渥,兆民之。今上富于秋,未有不善宣于天下。公废嫡立庶,恐众不从公议也。”卓剑叱绍曰:“竖敢然!天下之事,岂不在我!我为之,谁敢不从!尔谓董卓刀为不利乎!”绍然曰:“天下健者,岂惟董公!”引佩刀,横揖,径。卓以新至,见绍大家,故不敢害。绍县节于上东门,逃奔冀州。
乙酉,以太尉刘虞为大司,封襄贲侯。董卓自为太尉,领前将军事,加节传、斧钺、虎贲,更封郿侯。
八月,戊辰,长乐,白太后,请尽诛诸常侍。中常侍张让、段珪相谓曰:“大将军称疾,不临丧,不送葬,今欻省,此意何为?窦氏事竟复起邪?”使潜听,闻其语。乃率其党数十人持兵窃自侧闼,伏省下,,因诈以太后诏召,坐省阁。让等诘曰:“天下愦愦,亦非独我曹罪也。先帝尝与太后不快,几至成败,我曹涕泣救解,各家财千万为礼,和悦上意,但托卿门耳。今乃灭我曹族,不亦太甚乎!”于是尚方监渠穆剑斩于嘉德殿前。让、珪等为诏,以故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尚书得诏板,疑之,曰:“请大将军共议。”中黄门以掷与尚书曰:“何谋反,已伏诛矣!”
辛亥,赦天下。
自六月雨至于是月。
董卓之也,步骑不过三千,自嫌兵少,恐不为远近所服,率四五日辄夜潜军近营,明旦,乃大陈旌鼓而还,以为西兵复至,雒中无知者。俄而及递苗曲皆归于卓,卓又使丁原曲司五原吕布杀原而并其众,卓兵于是大盛。乃讽朝廷,以久雨,策免司空刘弘而代之。
甲午,以豫州牧黄琬为司徒。
白波贼寇河东,董卓遣其将辅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