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东奔刘备，张邈从布，使其弟超将家属保雍兵。布初见备，甚尊敬之，谓备曰：“我与卿同边地人也！布见关东起兵，诛董卓。布杀卓东，关东诸将无安布者，皆杀布耳。”请备于帐中，坐妇床上，令妇向拜，酌酒饮，名备为弟。备见布语言无常，外然之而内不悦。

壬申，帝次曹。承、奉乃谲傕等与连和，而密遣间使至河东，招故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及南匈右贤王去卑，并率其众数千骑来，与承、奉共击傕等，大破之，斩首数千级。于是董承等以新破傕等，可复东引。庚申，车驾发东，董承、李乐卫乘舆，胡才、杨奉、韩暹、匈右贤王于后为拒。傕等复来战，奉等大败，死者甚于东涧。光禄勋邓渊、廷尉宣璠、少府田芬、大司农张义皆死。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司隶校尉郃为傕所遮，杀之，贾诩曰：“此皆大臣，卿奈何害之！”乃止。李乐曰：“事急矣，陛下宜御。”上曰：“不可舍百官而去，此何境哉！”兵相连缀四十里，方得至陕，乃结营自守。时残破之馀，虎贲、羽林不满百人，傕、汜兵绕营叫呼，吏士失，各有分散之意。李乐惧，令车驾御船过砥，孟津。杨彪以为河险难，非万乘所宜乘；乃使李乐夜渡，潜船，举火为应。上与公卿步营，皇后兄伏德扶后，一手挟绢十匹。董承使符节令孙徽从人间斫之，杀旁侍者，血溅后衣。河岸十馀丈，不得下，乃以绢为辇，使人居前负帝，馀皆匍匐而下，或从上自投，冠帻皆坏。既至河边，士卒争赴舟，董承、李乐以戈击之，手指于舟中可掬。帝乃御船。同济者，皇后及杨彪以下才数十人，其女及吏民不得渡者，皆为兵所掠夺，衣服俱尽，发亦被截，冻死者不可胜计。卫尉士孙瑞为傕所杀。傕见河北有火，遣骑候之，适见上渡河，呼曰：“汝等将天去邪！”董承惧之，以被为幔。毁到大，幸李乐营。河内太守张杨使数千人负米来贡饷。

夏，四月，甲，立贵人琅邪伏氏为皇后；以后父侍中完为执金吾。

辛巳，以车骑将军李傕为大司，在三公之右。

乙亥，帝御车，幸安邑，河东太守王邑奉献绵帛，悉赋公卿以下，封邑为列侯，拜胡才为征东将军，张杨为安国将军，皆假节开府。其垒群帅竞求拜职，刻印不给，至乃以锥画之。乘舆居棘篱中，门无关闭，天与群臣会，兵士伏篱上观，互相镇压以为笑。帝又遣太仆韩至弘农与傕、汜等连和，傕乃放遣公卿百官，颇归所掠人及乘舆服。已而粮谷尽，人皆菜果。

吕布将薛兰、李封屯野，曹攻之，布救兰等，不胜而走，遂斩兰等。军乘氏，以陶谦已死。遂取徐州，还乃定布。荀彧曰：“昔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固本以制天下，足以胜敌，退足以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兗州首事，平山东之难，百姓无不归心悦服。且河、济，天下之要地也，今虽残坏，犹易以自保，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今已破李封、薛兰，若分兵东击陈，必不敢西顾，以其间勒兵收熟麦，约畜谷，一举而布可破也。破布，然后南结扬州，共讨袁术，以临淮、泗。若舍布而东，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民皆保城，不得樵采，布乘虚寇暴，民心益危，唯鄄城、范、卫可全，其馀非己之有，是无兗州也。若徐州不定，将军当安所归乎！且陶谦虽死，徐州未易亡也。彼惩往年之败，将惧而结亲，相为表里。今东方皆已收表，必清野以待将军，攻之不，略之无获，不十日，则十万之众，未战而先自困耳。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弟念父兄之耻，必人自为守，无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夫事固有弃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权一时之势，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惟将军熟虑之。”乃止。布复从东缗与陈将万馀人来战，兵皆收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屯西有大堤，其南树木幽，隐兵堤里，半兵堤外。布益，乃令轻兵挑战，既合，伏兵乃悉乘堤，步骑并，大破之，追至其营而还。布夜走，复攻定陶，分兵平诸县。

能斩卿邪！”及腾、遂败走，稠追至陈仓，遂语稠曰：“本所争者非私怨，王家事耳。与足下州里人，相与善语而别。”乃俱却骑，前接，臂相加，共语良久而别。军还，李利告傕：“韩、樊语，不知所，意甚密。”傕亦以稠勇而得众，忌之。稠将兵东关，从傕索益兵。二月，傕请稠会议，便于坐杀稠。由是诸将转相疑贰。傕数设酒请郭汜，或留汜止宿。汜妻恐汜傕婢妾，思有以间之。会傕送馈，妻以豉为药，擿以示汜曰：“一栖不两雄，我固疑将军信李公也。”他日，傕复请汜，饮大醉，汜疑其有毒，绞粪饮之。于是各治兵相攻矣。

是日，傕复移乘舆境北坞，使校尉监坞门，内外隔绝，侍臣皆有饥。帝求米五斗、骨五以赐左右。傕曰：“朝晡上飰，何用米为？”乃以臭骨与之。帝大怒，诘责之。侍中杨琦谏曰：“傕自知所犯悖逆，转车驾幸池黄白城，臣愿陛下忍之。”帝乃止。司徒赵温与傕书曰：“公前屠陷王城，杀戮大臣，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雠。朝廷令和解，诏命不行，而复转乘舆于黄白城，此诚老夫所不解也。于《易》，一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凶。不如早共和解。”傕大怒，杀温，其弟应谏之，数日乃止。傕信巫觋厌胜之术，常以三牲祠董卓于省门外。每对帝或言“明陛下”，或言“明帝”，为帝说郭汜无状，帝亦随其意应答之。傕喜，自谓良得天心也。

乙卯，张杨自野王来朝，谋以乘舆还雒；诸将不听，杨复还野王。是时，长安城空四十馀日，者四散，羸者相，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沮授说袁绍曰：“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残毁，观诸州郡虽外托义兵，内实相图，未有忧存社稷恤民之意。今州

闰月，己卯，帝使竭者仆皇甫郦和傕、汜。郦先诣汜，汜从命；又诣亻隺，傕不肯，曰：“郭多，盗虏耳，何敢与吾等邪！必诛之！君观吾方略士众，足办郭多否邪？郭多又劫质公卿，所为如是，而君苟左右之邪？”郦曰：“近者董公之，将军所知也；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首异，此有勇而无谋也。今将军为上将，荷国荣，汜质公卿而将军胁主，谁轻重乎！张济与汜有谋，杨奉，白波贼帅耳，犹知将军所为非是，将军虽之，犹不为用也。”傕呵之令。郦，诣省门，白“傕不肯奉诏，辞语不顺。”帝恐傕闻之，亟令郦去。傕遣虎贲王昌呼，杀之，昌知郦忠直，纵令去，还答傕，言“追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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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曹为兗州牧。

李傕、郭汜相攻连月，死者以万数。六月，傕将杨奉谋杀傕，事，遂将兵叛傕，傕众稍衰。庚午，镇东将军张济自陕至，和傕、汜，迁乘舆权幸弘农。帝亦思旧京，遣使宣谕，十反，汜、傕许和，质其。傕妻其男，和计未定，而羌、胡数来窥省门，曰：“天在此中邪！李将军许我人，今皆何在？”帝患之，使侍中刘艾谓宣义将军贾诩曰：“卿前奉职公忠，故仍升荣；今羌、胡满路，宜思方略。”诩乃召羌、胡大帅饮之，许以封赏，羌、胡皆引去，傕由此单弱。于是复有言和解之计者，傕乃从之，各以女为质。

郭汜飨公卿，议政李傕。杨彪曰：“群臣共斗，一人劫天，一人质公卿，可行乎！”汜怒，手刃之。彪曰：“卿尚不奉国家，吾岂求生邪！”中郎将杨密固谏，汜乃止。傕召羌、胡数千人，先以御缯綵与之，许以人、妇女，令攻郭汜。汜与傕党中郎将张苞等谋攻傕。丙申，汜将兵夜攻傕门，矢及帝帘帷中，又贯傕左耳。苞等烧屋，火不然。杨奉于外拒汜，汜兵退，苞等因将所领兵归汜。

丁未，杨奉、董承、杨定将攻煨，使辑、左灵请帝为诏，帝曰：“煨罪未著，奉等攻之而令朕有诏耶？”辑固请，至夜半，犹弗听。奉等乃辄攻煨营，十馀日不下。煨供给御膳，禀赡百官，无有二意。诏使侍中、尚书告谕定等，令与煨和解，定等奉诏还营。李傕、郭汜悔令车驾东，闻定攻煨，相诏共救之，因劫帝而西。杨定闻傕、汜至，还蓝田，为汜所遮，单骑亡走荆州。张济与杨奉、董承不相平，乃复与傕、汜合。十二月，帝幸弘农，张济、李傕、郭汜共追乘舆，大虞于弘农东涧，陈、奉军败，百官、士卒死者，不可胜数，弃御、符策、典籍，略无所遗。声校尉沮俊被创坠，傕谓左右曰：“尚可活否？”俊骂之曰：“汝等凶逆，劫天，使公卿被害，人离。臣贼，未有如此也！”傕乃杀之。

曹围雍丘，张邈诣袁术求救，未至，为其下所杀。

戊戌，郭汜党夏育、硕等谋胁乘舆西行。侍中刘艾见火起不止，请帝幸一营以避火。杨定、董承将兵迎天幸杨奉营，夏育等勒兵止乘舆，杨定、杨奉力战，破之，乃得。壬寅，行幸华。宁辑将军段煨服御及公卿已下资储，上幸其营。煨与杨定有隙，定党辑、左灵言煨反，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侍中刘艾、尚书梁绍皆曰：“段煨不反，臣等敢以死保。”董承、杨定胁弘农督邮令言郭汜来在煨营，帝疑之，乃次于南。

帝使侍中、尚书和傕、汜，傕、汜不从。汜谋迎帝幸其营，夜有亡者。告傕。三月，丙寅，傕使兄暹将数千兵围，以车三乘迎帝。太尉杨彪曰：“自古帝王无在人家者，诸君举事，奈何如是！”暹曰：“将军计定矣。”于是君臣步从乘舆以，兵即殿中，掠人、御。帝至傕营，傕又徙御府金帛置其营，遂放火烧殿、官府、民居悉尽。帝复使公卿和傕、汜，汜留杨彪及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廷尉宣璠、大鸿胪荣郃、大司农硃俊、将作大匠梁邵、屯骑校尉姜宣等于其营为质。硃俊愤懑发病死。

秋，七月，甲，车驾宣平门，当渡桥，汜兵数百人遮桥曰：“此天非也？”车不得前。傕兵数百人，皆持大戟在乘舆车前，兵，侍中刘艾大呼曰：“是天也！”使侍中杨琦举车帷，帝曰：“诸君何敢迫近至尊邪？”汜兵乃却。既渡桥，士众皆称万岁。夜到霸陵，从者皆饥，张济赋给各有差。傕屯池。丙寅，以张济为票骑将军，开府如三公；郭汜为车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皆封列侯。又以故辅曲董承为安集将军。郭汜令车驾幸陵，公卿及济以为宜幸弘农，大会议之，不决。帝遣使谕汜曰：“弘农近郊庙，勿有疑也。”汜不从。帝遂终日不。汜闻之曰：“可且幸近县。”八月，甲辰，车驾幸新丰。丙，郭汜复谋胁帝还都郿，侍中辑知之，密告杨定、董承、杨奉令会新丰。郭汜自知谋，乃弃军南山。